恰在此時,張合公公捧著圣旨,帶著幾名小太監匆匆趕來,見此情景,他先是一愣,隨即快步上前,目光落在辰王懷中臉色慘白的司徒玥身上,眼神里滿是心疼。
辰王抱著司徒玥,抬頭看向張合公公,聲音沙啞:“張公公,勞你跑一趟了。”
張合公公連忙擺手,溫和地說:“辰王殿下客氣了,咱家也是奉旨行事。只是天月縣主……” 他話未說完,目光再次投向司徒玥,滿是關切。
這時,司徒玥在辰王懷里悠悠轉醒,她聽到 “圣旨” 二字,掙扎著想要起身,虛弱地說:“辰王…… 放我下來…… 我要接旨……”
辰王緊緊抱著她,舍不得松開,低聲勸道:“你身子太虛弱,我替你接旨便是。”
司徒玥卻搖了搖頭,眼神堅定:“不可…… 這是圣旨…… 我必須親自接……” 她咬著牙,在辰王的攙扶下,一點點從他懷里挪出來,每動一下,膝蓋的傷口都傳來鉆心的疼,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她艱難地挺直身子,準備跪拜。
張合公公見狀,連忙說:“縣主慢些,不急,咱家等著便是。” 他站在一旁,眼神里的心疼更甚,手里的拂塵輕輕搭在臂彎,沒有絲毫催促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著司徒玥,等著她準備好。
司徒玥深吸一口氣,在辰王的支撐下,緩緩跪了下去。盡管動作緩慢而艱難,但她的眼神卻異常莊重。
待她跪好,張合公公才展開圣旨,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天月縣主司徒玥,心懷赤誠,義薄云天。辰王遭奸人所害,眾人皆以無回天之力,唯縣主三跪九叩,以赤誠之心感天動地,終令辰王得以‘重生’,復我朝棟梁。其勇可嘉,其情可表,特晉封天月郡主,賜郡主府一座,賞白銀千兩,錦緞百匹。望其日后,仍懷此心,輔國安民。欽此!”
司徒玥:“臣女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圣旨念罷,府外的百姓先是一陣寂靜,隨即爆發出比之前更為熱烈的呼喊。那 “天月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的呼喊,與之前的 “辰王千歲” 交織在一起,在長街上久久回蕩,仿佛要將這份喜悅與感恩,傳遍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一晃半月過去。
某日傍晚,水云仙人急步來到慕容馨的屋子,拂去衣上塵霜,神色凝重地望著慕容馨:“馨兒,為師已在東宇待了半月有余,不能再拖了,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拓跋烈出事了。”
慕容馨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忙追問:“拓跋大哥怎么了?”
“我途經南蠻時,恰逢他遭人追殺,拼死救下后,已將他安置在一處偏遠村落。” 水云仙人輕嘆,“說來也巧,此次東宇使團里那個自稱大皇子的拓跋蒼,你可有留意?”
“何止留意。” 慕容馨眉峰緊蹙,“我初見他便覺奇怪,還有隨行的‘晴雪公主’明明是個假貨,為何使團大臣卻視而不見。話說,那拓跋蒼到底是誰?”
“據說是南蠻皇帝的侄子。” 水云仙人眼神銳利,“但拓跋烈才是正統皇室血脈,絕不該流落民間。”
“師父,這其中究竟有何隱情?”
“南蠻皇帝對拓跋烈的血脈存疑,實則是遭人陷害。” 水云仙人沉聲道,“還有為師查到'那人'正往北國雪都去,需即刻動身追查。拓跋烈那邊……”
慕容馨腦中閃過與拓跋烈、拓跋晴雪在南蠻皇宮談笑風生的畫面,他們曾以兄妹相稱。想到使團中形跡可疑的拓跋蒼與假公主,她心中已有決斷:“師父放心,三日后,我便啟程前往南蠻。”
水云仙人頷首,身影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來的三日,慕容馨似是想將往后的叮囑都提前說盡。
第一夜,她拉著東方璃逛夜市。
燈籠如晝,她指著糖畫攤笑道:“你小時候肯定沒少吃這個。” 東方璃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下次陪你吃遍整條街。” 她卻只低頭撥弄著腰間玉佩,輕聲道:“好”。
第二日午后,辰王、司徒玥與他們同去郊外放風箏。
風箏線在四人手中交替,笑聲灑滿草地。慕容馨看著司徒玥的身影,反復叮囑:“我教你的保命三連招,每日都要練,切不可懈怠。” 又轉向辰王:“你若敢對玥兒姐姐不好,我可不饒你。還有你要勤加習武,要是太弱怎么保護玥姐姐?”
辰王無奈拱手:“本王遵命。” 東方璃則從身后擁住她,笑道:“你怎么比我母妃還嘮叨?不如和我一起日日盯著他們,看誰敢偷懶。”
慕容馨仰頭望進他含笑的眼眸,只淺淺一笑,沒再說話。
第三日晚,月色如水,傾瀉在庭院的涼亭之上。慕容馨與東方璃相對而坐,石桌上擺著一壺溫熱的桂花釀,兩只白玉酒杯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東方璃放下酒杯,指尖拂過她的發梢,柔聲道:“山中的月色,與這皇城的月色,有何不同?”
“山中的月更清、更靜。” 慕容馨轉頭看他,眼中映著月光,“不過,此刻有你在側,這皇城的月色,倒也多了幾分溫情。”
東方璃笑了,伸手將她攬得更近了些:“那往后,無論山中還是皇城,我都陪你看遍每一輪月色。”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從朝廷大瓜到江湖趣聞。
酒過三巡,慕容馨臉頰泛起淺淺的紅暈,眼神也添了幾分朦朧,月光透過亭檐的縫隙灑下,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靜謐而美好。她閉上眼,將這一刻的溫暖與安寧,深深記在了心底。
第三日清晨,東方璃在枕邊發現一封信:
“璃王殿下,血脈已明,身份無虞。馨兒遠赴南蠻,師命難違,保重。”
辰王指尖撫過 “保重” 二字,心臟驟然緊縮。他瘋了一般沖出寢殿,卻只看到空蕩蕩的庭院。
“馨兒!” 他低吼出聲,聲音里滿是焦急與痛楚,“你怎能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