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玥與慕容馨相視一眼,只得硬著頭皮跟在太子身后。御花園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濕,映著兩側垂柳的影子,倒像是鋪了層碎銀。可這清雅景致偏被身旁的聒噪擾了,太子妃與南蠻公主一左一右挽著太子的胳膊,繡帕掩著唇角,話里的尖刺卻像淬了毒。
"哎,你們東宇的縣主啊," 南蠻公主用涂著蔻丹的指甲點了點地面,"真是沒半點規矩,什么場合都敢往前湊,也不怕旁人笑話。"
太子妃立刻接話,笑聲像碎玻璃碴子:"公主這話在理。咱們東宇的姑娘家,待字閨中的哪個不是描鸞繡鳳、深居簡出?偏有那么兩個,總愛跳出來顯眼,攔都攔不住呢。"
兩人咯咯笑著回頭,眼風掃過司徒玥與慕容馨時,像帶了鉤子。
慕容馨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卻被司徒玥暗暗按住手背 ,何必與跳梁小丑置氣?
太子將她們引至沁芳亭,亭中石桌上已擺了茶點,只是兩側各放了把矮凳,明顯比邊上的凳子矮了許多。凳面還積著層薄灰,明顯是臨時找來的。
"兩位坐吧。" 太子揚著下巴,語氣里的輕蔑藏都藏不住。
司徒玥正要開口推辭,四名膀大腰圓的嬤嬤已圍了上來,粗糲的手掌按住她們的肩膀就往矮凳上按。
慕容馨本就憋著氣,此刻猛地掙開,抓起矮凳就往地上砸 ,"砰!砰!" 兩聲脆響,木屑飛濺,驚得亭外的雀兒撲棱棱飛起。
全場瞬間死寂。太子臉上的笑意僵住,隨即漲成豬肝色:
"反了!給本太子拖下去,杖打二十!"
護衛們蜂擁而上,慕容馨被死死按住拖向亭外的梨花樹下。
司徒玥想去攔,卻被南蠻公主死死拽住手腕,那鑲著珍珠的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她瞥見慕容馨投來的眼神,分明是讓她隱忍,只得硬生生定在原地。
亭內,太子摟著太子妃的腰,故意側耳聽著梨花樹下的動靜,嘴角還掛著笑意。
司徒玥死死盯著他,牙關咬得發酸,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每一聲杖響都像抽在她心上。
二十杖畢,慕容馨趴在地上,月白色的裙裾已被血浸透,后背腫得老高。
司徒玥沖過去將她抱起時,指尖觸到的皮肉燙得驚人,她哽咽著喚了聲 "馨兒",淚水再也忍不住滾落。
回到司徒府,慕容馨被安置在閨房的拔步床上,剛一沾床就疼得慘叫:
"哎呀痛死我了!這挨千刀的太子!"
司徒玥一邊往她背上涂藥膏,一邊沒好氣地數落:
"讓你別沖動,你偏不聽。以你的輕功,難道不能趁亂走?"
慕容馨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憨憨地笑:
"我走了,你怎么辦?太子明擺著是沖咱們倆來的,我替你受了,至少你沒事。"
司徒玥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眶又熱了。這時小桃慌慌張張地進來:
"大小姐,二皇子和三皇子來了。"
司徒玥替慕容馨蓋好錦被,轉身出去時,正撞見東方辰與東方璃站在廊下。
東方辰見她眼圈紅腫,忙問道:"你沒事吧?馨兒姑娘怎么樣了?"
"挨了二十杖,傷得重。" 司徒玥聲音發啞,"太子下手太狠,怕是得請諸葛神醫來,不然......"
話未說完,東方璃已怒氣沖沖闖進房內。他本就對那個咋咋呼呼的慕容馨沒好感,總覺得她瘋瘋癲癲不成體統,此刻卻被眼前的景象刺得心頭一緊。
她趴在床上,后背的血跡透過薄被滲出來,像一朵朵凄厲的紅梅,平日里那雙總是閃著狡黠光的眼睛緊閉著,眉頭擰成個疙瘩,嘴里還時不時抽氣。
"哼。" 他習慣性地想嘲諷幾句,話到嘴邊卻堵得慌。
這丫頭雖煩人,卻也不該遭這份罪。他目光掃過床頭,看見那條纏著紅穗的鞭子,是慕容馨常帶在身上的。
東方璃拿起鞭子,指尖摩挲著冰涼的鞭柄。
"借我一用。" 他聲音發沉,攥緊鞭子轉身就走。廊下的風掀起他的衣袍,眼底燃著怒火 ,太子總是仗勢欺人,這筆賬,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