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辰望著東方璃攥著鞭子遠去的背影,眉頭微蹙,轉身對司徒玥叮囑:
"你好生照看馨兒姑娘,宮里若有動靜,我會讓人來報。"
話音未落,已提步追了上去。
他太了解這位三弟了,平日里看似吊兒郎當,整日與伶人戲子混在一起,可骨子里那股子俠氣比誰都重。
慕容馨受了這等委屈,以東方璃的性子,怎會善罷甘休?
只是太子終究是儲君,真要鬧得無法收場,怕是會連累整令妃娘娘。
東方辰加快腳步,心中盤算著如何既能讓三弟出了這口氣,又不至于闖下彌天大禍。
司徒玥站在廊下,望著兩人遠去的方向,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三皇子真是莫名其妙,來了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竟還搶走了馨兒的鞭子 ,她搖了搖頭,轉身回房,眼下還是照看馨兒要緊。
"姐姐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慕容馨趴在床上,側著頭看她,后背的傷牽扯著嘴角,說話都帶著疼。
司徒玥坐在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沒什么。"
慕容馨卻笑了,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還不忘打趣:
"定是那三皇子惹你不快了?他那人就這樣,別扭得很。" 她頓了頓,眼神忽然亮起來,"不過姐姐別愁,我這板子可沒白挨。"
司徒玥挑眉:"哦?這話怎講?"
"你想啊," 慕容馨壓低聲音,眼底閃著狡黠的光,
"明日京城定會傳遍,太子在御花園當眾欺壓將軍府嫡女。江湖上呢,自然會說太子仗勢欺人,竟對水云仙人的徒弟動刑。到時候,那些原本觀望的官員會如何?那些受過水云仙人恩惠的江湖人又會如何?"
司徒玥心中一動,瞬間明白了她的盤算。
太子母族勢力龐大,皇帝雖有不滿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由頭打壓。
如今馨兒這 "重傷",恰恰成了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刃。昨日辰王問起傷勢時,她故意說得嚴重,便是想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些。
黃昏時分,辰王府的侍衛果然送來一盒傷藥。
錦盒打開的瞬間,一股清苦卻醇厚的藥香彌漫開來,那是用千年雪蓮、長白山參等貢品煉制的藥膏,尋常皇子都難得一見。
司徒玥看著藥膏,心中了然 ,皇帝怕是已經知曉此事了。
夜幕剛降,卿書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現在院外。他叩門的聲音極輕,三響過后便斂聲屏氣,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小桃開門見是他,并不驚訝,只是瞥見他手中的錦盒時,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卿書徑直走到床前,單膝跪地,將錦盒高舉過頂,聲音低沉而恭敬:
"我家王爺說了,四十鞭,一鞭不差。" 說完,將錦盒放在床頭,躬身行禮,轉身便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小桃好奇地打開錦盒,頓時驚呼一聲:"呀!" 里面哪是什么藥膏,竟是一條沾滿血跡的鞭子,鞭梢的紅穗已被染成深褐色。她定睛一看,這不是自家小姐的鞭子嗎?
司徒玥湊過來看了一眼,隨即笑了:"這是璃王給馨兒的交代呢,他替你討回公道了。"
慕容馨瞥了一眼鞭子,滿不在乎地撇撇嘴:
"怕是覺得我被打,丟了他未來王妃的臉面吧。" 話雖如此,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兩人不再多言,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太子欺壓將軍府嫡女的消息便如長了翅膀般傳遍了皇城。那些原本依附司徒將軍的官員,紛紛與太子劃清界限;與將軍府有生意往來的商戶,也連夜撤下了與太子相關的招牌。
太子的勢力,竟在一夜之間松動了許多。
江湖上更是炸開了鍋,水云仙人當年云游四方,曾救過不少武林人士的性命。
如今聽聞她的徒弟被太子打成重傷,奄奄一息,群情激憤之下,新的追殺令再次貼滿了江湖各大門派。太子被困在東宮,連寢宮都不敢出,整日惶惶不安。
他哪里知道,自己會落得如此境地,還有昨日在演武廳挨的那四十鞭。
昨日東方璃將他 "請" 到演武廳時,他還以為是尋常切磋,并未放在心上。
起初兩人還能過幾招,可東方璃手中的鞭子越揮越快,招招狠戾,他漸漸招架不住,只能狼狽躲閃。
站在臺下的東方辰,看似在一旁勸阻:
"三弟,手下留情啊。" 可每當太子試圖逃跑時,他總能 "恰好" 擋在前面,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腳下卻紋絲不動。
太子逃無可逃,打又打不過,只能硬生生挨了四十鞭,每一鞭都帶著十足的力道,將他的錦袍抽得粉碎,背上血肉模糊。
東方璃抽完最后一鞭,將鞭子扔給卿書,冷冷道:
"送去司徒府。"
隨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走向御書房,他知道自己闖了禍,唯有請罪一途。
御書房內,皇帝正慢條斯理地批閱奏折,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嘩,眉頭微蹙:
"外面怎么了?"
何公公躬身回道:
"回皇上,璃王殿下在演武廳打了太子殿下,太子現在已臥病在床。璃王殿下正跪在外面請罪呢。"
皇帝放下朱筆,冷哼一聲:"打太子?他倒是越來越能耐了,讓他跪著。"
何公公應了聲 "是",悄悄退了出去。
一個時辰后,皇帝才放下手中的奏折,對何公公道:"去讓他起來吧。"
何公公走出御書房,見東方璃依舊筆直地跪在那里,背脊挺得像一桿槍,臉上沒有絲毫悔意,心中暗暗點頭。
他走上前,輕聲道:"璃王殿下,皇上說了,演武廳本就是切磋比試的地方,太子殿下技不如人,也怪不得別人。"
東方璃聞言,緩緩直起身子,朝御書房的方向深深一拜,朗聲道:
"謝父皇!兒臣告退。" 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