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過譽了,當初拜師的時候我還在新鄭,并沒有在天宗舉辦拜師禮,所以不敢對外宣稱自己是天宗弟子。”許青笑著回道。
“這次我來太乙山不僅是為了觀禮,臨走的時候大王也囑咐我讓我將咸陽的情況告知您。”
熊啟說著便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
“咸陽出事了,而且影響頗為嚴重。”
“我們進去慢慢說。”
許青眼底閃過一抹凝重,便帶著熊啟朝著住所內走去。
兩個弟子見許青有事情和熊啟說,自覺的站在門外等候著,防止其他人打擾了許青。
將房門關上后,許青邀請熊啟坐下慢慢說。
“咸陽到底發生什么事情?竟然還要勞煩右丞相特地交代我。”許青看著熊啟,沉聲問道。
“事情還要從你離開咸陽的第三天的朝議說起,太后重提衛尉等人的人選,而舉薦的人自然還是嫪毐的那幾個門客。”
“這次因為您不在朝中,文信侯呂不韋也告病在家,又是太后親自開口舉薦,所以朝中無人敢反對,而大王最終也點頭同意了下來。本來這件事便要這般結束了,出人意料的,這件事卻是一場更大風波的開始。”
熊啟臉色凝重,看著許青緩緩開口說道。
“難道是宗室那邊又鬧出什么動靜了嗎?”許青沉聲問道。
熊啟一愣,隨后輕嘆一聲說道
“大良造果然聰慧,正如您說的,宗室那邊因為你先前怒斥嫪毐,便覺得占據大義便能夠讓大王收回任命,不讓衛尉等三個官職落入嫪毐手中。”
“于是,涇陽君私自前往雍城,將關內侯和老宗正請到了咸陽。”
許青默默的點頭,宗室和嫪毐本就勢同水火,而他先前又狠狠羞辱了嫪毐一番,自然讓宗室覺得嫪毐和趙姬并非是無法對抗。
嫪毐重提衛尉、內史和左弋的人選,宗室那邊自然不可能輕易讓嫪毐得逞。
“這兩位不僅是秦國宗室的老人,更是為秦國立下無數功勞,哪怕是昭襄王在位的時候,對兩人也是極為信賴。先王更是對兩人尊敬有加,不敢有絲毫怠慢。”
“兩人回到咸陽之后,朝中上下都以為嫪毐的陰謀無法得逞,但殊不知嫪毐做出了更加喪心病狂的事情。”
熊啟抬頭看向許青,臉色陰沉的說道
“太后和嫪毐設計殺了關內侯,強行軟禁了老宗正。”
“什么,!?關內侯被殺了?嫪毐和太后瘋了嗎?”
許青露出驚訝之色,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他知道嫪毐沒腦子而且囂張跋扈,但關內侯那不僅是秦國宗室的象征,更是秦軍中的一桿大旗,代表著秦**功爵位的頂點。
殺了關內侯,這意味嫪毐和趙姬徹底撕破臉和宗室、秦軍決裂了,他們再怎么蠢,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
“滿朝文武都知道是嫪毐暗中下手殺了關內侯,但沒有證據,沒有辦法定罪嫪毐。”
“我聽說有人因為氣憤前去尋找文信侯想要請他出面,但太后緊跟著便找到了文信侯,最后二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文信侯繼續閉門不出。”
“此事之后,嫪毐越發囂張,朝中不少大臣都投靠了對方。大王和我說了您制定的驕縱計劃,但此事實在是超出預料了,所以大王派我前來詢問您的意思。”
熊啟說完,看向許青的目光變得有些復雜。
在得知許青和嬴政的驕縱計劃之際,熊啟心里別提多震驚了,他曾經以為嬴政對嫪毐各種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因為太后趙姬。
卻沒想到嬴政的目的想要借用嫪毐清洗秦國朝堂,一舉為秦國奠定東出的根基。
這樣大膽的計劃和卓遠圖謀,熊啟心中震驚之余,更多的是后怕。
如果嬴政和許青的計劃成功了,那么秦國將再無后顧之憂,原本內部爭斗的秦國,山東六國都擋不住。如今上下一心的秦國,六國滅亡是遲早的事情。
當時他便有了破壞計劃的想法,但最終又放棄了,因為他不確定這個計劃到底有多少人得知,畢竟嬴政的心腹只有許青和蓋聶。
一旦計劃出現問題,他相信嬴政第一時間會懷疑他這個大舅哥的。
為了自保,他只能放棄,甚至還要幫著嬴政完成這個計劃。
許青臉色凝重,眼睛左右轉動不停,他也沒想到嫪毐這般大膽,竟然敢殺了關內侯。
如果這還不處理嫪毐的話,嬴政本來的威望恐怕會跌入谷底了,但如果現在對嫪毐動手的話,定然會影響原本的計劃。
現在心懷不軌的人已經開始接近嫪毐,這時候絕對不能影響大計。
“我的意見是,對于這件事的態度是忍,絕對不能因此影響驕縱計劃。”許青沉聲說道。
“那大王怎么辦?如果無法給眾人一個滿意的交代,恐怕大王將徹底失去人心啊。”熊啟擔憂的說道。
“這件事右丞相不必擔心,我自有解決的辦法。消除一件事的影響,不一定要結局,可以用影響更大的事情掩蓋過去。”
許青神色凝重,眼底閃過一抹莫名之色,南陽之行他不得不去了,而且原來的計劃也要變動一番了。
如今能夠壓住關內侯被殺之事,他思想來去,也只有想辦法勸說白亦非帶著南陽投秦了。
贏學雖然招笑,但贏學的確可以暫時麻痹眾人,消除一些不滿。
“這”
熊啟眉心緊蹙,看向許青的目光滿是疑惑,大腦瘋狂運轉,尋找著能夠壓住關內侯被殺的事情。
“這件事我會和大王說的,辛苦右丞相告訴我這些。”許青說道。
勸降南陽的計劃,許青可不敢告訴熊啟這個二五仔,否則對方一定會竭盡全力來破壞的。
“大良造心中有了應對的辦法就好,百家和六國使者還在太乙宮,我不能離開太長時間,就先告辭了。”
熊啟起身對著許青拱手說道。
既然許青不愿意說是什么事情,那么他也不好多問,萬一引起許青的懷疑,那么他在秦國潛伏的這些年可就白費了。
“我便不送右丞相了,您慢走。”許青起身還禮道。
“留步。”
熊啟看了一眼許青后,神色維持平靜的朝著外面走去。
門外的弟子見熊啟離開后,便又將房門關上,默默等候著許青換好衣服出來。
熊啟出了許青的住所后,邊朝著太乙宮走去,邊想著許青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秦國內定然是沒有事情能夠壓住這件事,所以只能是山東六國”
熊啟猛然停下腳步,神色逐漸變得凝重,眼底閃過一抹決然后,便加快腳步朝著太乙宮走去。
如今齊國和秦國一直維持著良好的關系,而燕國要將姬丹送來當質子,如果許青真的要在山東六國搞事情,定然是從趙、楚、韓、魏四國選取。
雖然無法確定許青到底要對哪個國家下手,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是楚國,熊啟都不敢去賭。
“看來得讓田光盯住了許青,哪怕不是楚國,也不能讓許青在三晉鬧出大的事情啊。”熊啟暗暗想到。
山東六國,唇寒齒亡,六國君主不懂,但熊啟明白這個道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任由許青繼續增強秦國的國力。
他必須要在秦國東出一統天下之前,為楚國爭取足夠的時間。
另一邊的住所內,許青神色凝重的坐在坐席上,焰靈姬從內室走了出來。
“你要做的事情很難辦嗎?”
焰靈姬靠在柱子上,裹著有著灰色紋路絲襪的美腿抬起,右腳腳尖踩在柱子上,冰藍色的眸子看著許青,手中轉動著燃燒著火焰的小木棍,聲音輕柔的問道。
“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關鍵是我不清楚這件事已經發展到了什么地步,最關鍵的那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許青低頭看著桌案,聲音沉重的說道。
“你要對誰動手?韓國嗎?”
焰靈姬歪頭看著許青,明亮的眸子眨動著,手中轉動的木棍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嗯,準確來說是南陽。”許青微微點頭說道。
“白亦非!?你要對他動手!?”
焰靈姬驚訝的看著許青,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但隨后臉上露出一抹期待之色,快步走到了許青身邊。
“讓我跟著你一起去。”
焰靈姬跪坐下來,小手抱著許青的手臂輕輕晃著,微微仰頭看著許青,露出可憐的神色,像是一只小貓一樣撒嬌道。
白亦非當初滅了百越,后來更是將她丟在水牢中關押多年,國仇私怨加持下,無論誰要打白亦非,她都要幫幫場子。
“你去干什么?我這次可不是對付白亦非。”
許青扭頭看向焰靈姬,捏了捏對方的俊俏的小臉說道。
“你就讓人家去嘛,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肯定不能露面吧。我跟著你去,可以幫你找到天澤他們,讓他們動手總比你自己動手要好。”
焰靈姬被許青捏著小臉,聲音有些悶的說道。
“你那你跟著來吧,不過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不能瞎胡鬧。”
許青稍微思索之后,便點頭說道。
天澤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不過他從對方手里挖走了焰靈姬和無雙鬼,就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和自己合作。
“好,我一定聽你的。”
焰靈姬乖巧的點頭,聲音輕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