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有片刻的慌亂,隨即冷靜了下來。
“有記錄又怎樣?本宮上交的可是真金白銀。”
長寧公主一臉譏諷的說道:“顧尚書該不會是監守自盜,將本宮繳上去的銀子調換了,如今東窗事發,就想找本宮做替罪羊。”
“長寧公主此言差矣,這是百萬兩銀子,可不是百兩銀子,上百口銀箱,怎么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掉包?”
宋時玥不緊不慢的說道:“別說顧玉宸只是個小小的尚書,就算是皇上,想要調換銀兩,也絕不會做到毫無痕跡。”
銀庫是歸戶部管,但看守的是皇家禁衛軍,國庫內外更是有重兵把守,如何能夠輕易的調換?
只能是從入庫之初,就是收的假銀子,而問題只能是出在清點檢驗的人身上。
百官也都覺得,只有那個時候,是問題的關鍵,可長寧公主卻不以為然。
“說不定就是你們內外上下勾結,故意設了這個局,要陷害本公主。”
聽到她強詞奪理,胡攀亂咬,景仁帝異常憤怒。
“長寧,你竟然會想出如此荒謬的想法,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什么上下內外勾結?是想說他這個皇帝故意讓人掉包,栽贓給她嗎?
長寧公主淡淡一笑,“怎么?皇兄,只能你們隨意栽贓我,就不能我控訴你們了?”
“你這不是控訴,而是為自己狡辯,證據在此,容不得你胡攀亂咬。”
長寧公主依舊蠻橫道:“證據?就憑這些戶部的記錄,能說明什么?本宮以為,這記錄完全可以造假。”
長寧公主這是將戶部所有人都污蔑進去了。
宋時玥笑道:“別急啊,證據可不止有這些,還有證人呢。”
長寧公主冷笑一聲,“你所謂的證人,就是金部郎中周海?本宮連見都沒見過他,他要如何指證?該不會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吧?”
景仁帝雙拳緊握,這個長寧是打定主意不認賬,更有可能人證物證俱全,她都要抵賴掉!
宋時玥說道:“長寧公主,一個人指證也許不夠力度,但若是幾十個人呢?上百個人呢?”
長寧公主有些意外,她輕蔑的笑道:“上百個人?靈毓好大的本事,可以買通這么多人,就算有上千人指證,本宮也不意外咯。”
“長寧公主,事實證據在此,容不得你狡辯抵賴。”
宋時玥沖著大殿外的赤影點了點頭,片刻后,一行十人被帶到了大殿上。
“父皇,這些人是去年五月二十日,幫著長寧公主將罰銀送往國庫的人。”
宋時玥指著那些人道:“他們中有侍衛,有搬運工,有車馬夫,還有公主府自己的護衛,當然不止這些人,參與押送銀兩的人,多到百余人。”
不可能將所有人都,帶進來面圣,只能選擇其中小小的負責人。
長寧公主看到自己府中的護衛時,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宋時玥對那位護衛說道:“這幾口箱子,你可認識?”
那個護衛看了看,回道:“小的認識,這箱子出自公主府。”
長寧公主聞言,正要發怒,劉文棟搶先問。
“這箱子表面看去就是個普通箱子,你如何能夠分辨出是出自公主府的?”
“回大人,這些箱子的木料,是出自儷州特產的松木,上漆的時候,要比別處的松木費料,故而漆出來的顏色,會比普通的松木箱子顏色深很多。”
工部的王大人聽到這話,主動上前分辯。
“不錯,這些箱子的確是松木所制,漆色也比一般的較深。”
長寧公主怒道:“那又怎樣?產自儷州的木箱多的是,并不能說明是我公主府的。”
宋時玥輕輕一笑,問其中的兩位搬運工,“你們兩位是當時參與搬運銀箱的人,可有什么要說的?”
一位黑臉壯漢有些膽怯的說道:“回貴人的話,小人記得當日往國庫搬放銀箱時,曾看到箱子底部刻有統一的圖案。”
這下,長寧公主有些慌了。
怎么可能?她公主府的箱子,的確刻有自己的標志,可她記得,當時她吩咐底下人要用外面買的箱子裝銀子,怎么會有她公主府的標志呢?
宋時玥命人將箱子翻了過來,抬進大殿的幾口箱子底部,明明白白的刻著相同的“寧”字。
景仁帝厲聲喝道:“長寧,你還有何話說?”
“當然有,權貴之家,都會在箱子上做標識,熟悉我長寧的人都知道,我府上的標識刻在箱底,這是有人仿制的。”
長寧公主指向顧玉宸和宋時玥,“是他們,是他們故意仿制,故意栽贓本宮。”
就在這時,戶部的一位主事,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
“皇上,微臣這里還有一本記錄冊,原以為用不到,但現在看來,必須呈上了。”
景仁帝問:“什么冊子?”
“這是微臣小小的癖好,在清點國庫時,喜歡記錄那些箱子的大小,外形,特征。原本只是為枯燥的清點差事多一些趣味,沒想到,今日會派上用場。”
福公公接過冊子,遞給景仁帝。
只看冊子表面磨損的程度,就知道這不是一夜之間造出來的。
內里的記錄,雖然很有條理,但字跡潦草,一看就是隨心所欲而成。
景仁帝翻看完,將冊子傳了下去,讓百官閱覽。
“呀,這上面可清楚的寫著,五月二十收入罰銀百萬兩。”
“這上面寫明了裝銀子的箱子,用的是儷州松木。”
“看這兒,這里寫著箱底刻有長寧公主府的標識。”
在記錄旁邊,還畫著長寧公主的標識,與現場箱子底部的“寧”字標識,完全一致。
長寧公主聽著百官的議論,氣憤道:“顧玉宸,你可真是費勁了心思算計本宮,竟然還派人假造圖冊。”
顧玉宸挑挑眉,“長寧公主,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就敢污蔑本官,可有將大楚律法放在心中?”
“哼!大楚律法?就許你栽贓本宮嗎?”
“長寧公主,你不妨也去看看這本冊子,那上面的記錄,可不是只有一年的。”
那位戶部主事溫和的點頭,“是啊,臣這愛好是多年積累下來的,那冊子上的記錄,是十多年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