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郎——”
“卿卿——”
戲臺上的苦命小鴛鴦正哭得不能自己,底下聽戲的人也跟著不斷掉眼淚。
如果有開天眼的低階修士或者是其他大能路過,會發現半空中還漂浮著一群透明的觀眾。
這些長相怪異的山鬼精魅同樣哭得不能自主。
只不過這些淚水剛流出來就消失在空氣中,像是半點兒也接觸不了這個世界。
戲臺后頭,梅問昭平靜看著跟前的幾個人。
“梅班主,我們家員外是誠心實意邀請你去府上詳談接下來的交易,還請梅班主莫要給臉不要臉,否則,你們別想在這梨黍城待下去!”
這幾個大漢是城內赫赫有名的李員外的打手。
仗著背靠李員外,這幾個人在城內普通人面前可謂是威風凜凜。
“沒興趣和李員外談什么交易。”
梅問昭掀了掀眼皮,手上的動作沒停,繼續折騰著手里的羊皮布一樣的東西。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們兄弟幾個不懂禮數了。”
領頭的大漢冷笑著,朝旁邊的幾個人打了個手勢。
“我勸幾位還是不要太沖動。”梅問昭好心建議。
不過她這份好心,顯然這幾個人并不會領情。
只當梅問昭是開始怕了。
就在這幾個人沖上來的時候,四周的環境突然開始變得極為的陰森寒冷。
院子四周的燈籠一瞬間全部熄滅,只剩下微風拂過,以及完全沒有半點兒溫度的冷到極致的月光。
連帶著跟前梅問昭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不已,似鏡花水月,一下子就會散開。
幾個人僵硬著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總覺得背后好像有人沖著他們的脖頸處吹冷風。
就在這個時候,無數白色的身影穿越他們的身體。
身上所有的汗毛豎起。
嚇得這幾個人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又沒什么動靜才緩緩睜開。
這一睜開,差點兒沒被直接嚇暈過去。
只見他們眼前,站滿了一院子的白色模糊的影子,在他們睜眼時,這群影子齊刷刷回頭朝他們看去。
青面獠牙,面容詭異而滲人。
“啊!”
沖破天際的驚恐尖叫到一半如被遏制住喉嚨,徹底失聲。
“呵呵。”有道身影開口,聲音極為縹緲,文縐縐道,“這幾個宵小竟然敢對梅班主不敬,是該好好教訓一頓。”
“是極是極。”戲文看多了,這些山鬼也被熏陶得很有文化了,出口都是一堆成語。
“此等偷雞摸狗之輩更該教訓,讓他們也要學會禮義廉恥,學會敬賢禮士,學會溫柔敦厚……”
梅班主這種請它們看戲的好人,啊,好妖,誰對她不敬,就是和它們過不去。
這幾個人眼皮一顫抖徹底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原本就模糊的白影漸漸消褪。
梅問昭慢悠悠地踱步至這幾個人跟前,隨手一揮,順手將她隨便抓過去的山鬼塞進這幾個人身體里。
“勞煩幾位替我去好好招待一下李員外。”
這幾個昏迷過去的打手動作僵硬而遲緩地站起來,睜開眼時,里面是一片純粹的黑色,沒有任何眼白。
好奇地渾身扭動,發出各種“噠噠”的聲音。
有幾個人還把手伸進褲腰帶里面摸了摸,又捏了捏。
顯然對于這些一向沒有觸感的山鬼而言,這是非常新奇的體驗。
梅問昭:……
梅問昭捏了捏眉心,“趕緊去吧。”
你們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們不干凈了!
真是造孽啊!
都是她的錯,讓它們碰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完全是臟了又辣眼睛。
梅問昭嘆了口氣,憂愁地將這幾個人送走,去當一回給李員外派送驚喜禮物的好心人。
希望李員外會喜歡這一份驚喜。
……
“吱吱吱。”
“吱吱吱。”
一只灰鼠從院子圍墻的小破洞鉆了進來,沖著梅問昭吱吱吱好幾聲。
“跟丟了?”
梅問昭挑眉,“那只血魔警覺性這么高?”
“吱吱吱。”
梅問昭嘆了口氣,“都讓你們平日里好好修煉了,連妖氣都收斂不好,像什么樣呢?”
“算了,我們是妖,身上有妖氣也正常。”
是不應該對這些小妖太苛刻,這些小妖又不是自己,不能將身上的妖氣斂得一干二凈是正常的。
作為妖怪,沒妖氣是不正常的……
“你們回去后,全部丟進黑涯里修煉!一天不修煉滿八個時辰不出來。”
“吱吱吱!!!”
“沒得商量。”梅問昭冷漠無情道,“打是親罵是愛,越是嚴苛愛得越深,我這是在疼愛你們。”
話是這么說,梅問昭到底是“心軟”了。
她想起了今日明晏蘅拿出來的“藏蹤符”。
這玩意兒好像可以隨意隱藏妖氣。
說干就干。
她現在就去偷摸幾張回來。
因為白日里去過無涯宗落腳的地方,現下大晚上,也不影響梅問昭摸過去。
特別他們這種妖怪,五感可以突破普通人的限制,烏漆麻黑都可以瞧得見路,更別說今日的月光還挺明亮。
梅問昭花了點時間繞過大門,從院子的圍墻翻進去。
按照梅問昭的設想,這個點,明晏蘅在休息的可能性最大。
當然也可能他是一個卷王,大晚上趁著大家伙都在睡覺,自己偷偷地卷。
然后準備第二天驚艷所有人。
“嗯?”
梅問昭已經想好了,如果明晏蘅還沒睡,她就用點兒手段讓他睡覺。
萬萬沒想到。
她剛翻過院子,就瞧見院子里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徐子墨。
年輕人睡眠質量就是好啊,倒頭就睡。
摸了摸脈象,應該是被人打暈的。
出事了?
梅問昭進了明晏蘅住的院子,才看到屋內兩道身影正處于僵持之中。
明晏蘅只披著一件單薄白色的里衣,手持長劍,正神色凝重地看著跟前的一團烏漆嘛黑的東西。
對面這團黑乎乎的東西中間兩只血紅色的眼睛。
身上這魔氣沖天,恨不得昭告天下它血魔的身份。
這些魔就是行事毫無忌憚的。
梅問昭看著手癢,很想做點什么。
這么好的腦袋對著自己,黑乎乎不掩光滑,梅問昭不動手套個麻袋感覺對不起人家背對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