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倒灌,砸在九王爺王府的青瓦上,發出 “噼啪” 巨響,像是無數冤魂的嗚咽在夜色中回蕩,又似在為即將到來的危機敲鼓助威。
密室內,三盞油燈在穿堂風中搖曳,昏黃的光影將眾人的身影投射在青石墻上,忽明忽暗,扭曲得如同鬼魅。
“幽冥教...” 楚天闊捻著花白的胡須,眉頭擰成個川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老夫三十年前在江湖上闖蕩時,曾聽過這個教派的傳聞。據說他們信奉一尊三眼魔神,行事詭秘狠辣,專挑名門望族下手,掠奪武學秘籍和奇珍異寶,卻從沒人見過教內核心人物的真面目。沒想到,這邪教竟藏得這么深,還跟九王爺勾連在了一起!”
陸滄瀾的手指死死按在密信上的三眼神像圖案,指腹能清晰感受到紙張的紋路,也仿佛觸到了當年林家滿門的鮮血。
他聲音發顫,卻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林家滅門那夜,我躲在柴房的夾層里,親眼看到一個黑衣人衣襟上繡著這個標記!當時我年紀小,只覺得圖案詭異,如今才知道,殺我全家的,根本不是朝廷的兵卒,而是這幽冥教的惡徒!九王爺不過是他們借刀殺人的工具!”
慕容芷能清晰感受到陸滄瀾身體的顫抖,那是積壓了多年的仇恨在翻涌。
她輕輕伸出手,覆在他按在密信的手背上,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遞過去,柔聲道:“林公子,別太激動。如今我們總算找到了線索,只要揪出幽冥教的老巢,定能為林伯父和林家滿門報仇雪恨。”
她的聲音雖輕,卻像一劑安定劑,讓陸滄瀾緊繃的脊背漸漸放松了幾分。
“婉如姐,你在王府待了這么久,有沒有聽過關于幽冥教的更多底細?”
慕容芷轉頭看向徐婉如,眼中滿是期待 —— 徐婉如作為九王爺的 “親信”,或許能知道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徐婉如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凝重:“九王爺對幽冥教的事諱莫如深,從不當著外人提及。我只在三年前,偶然聽到他跟慕容鋒在書房密談,說什么‘教主手段通天,連西域魔教都要讓三分’,還說‘只要拿到三神器,打開龍淵秘境,就能借教主的力量掌控天下’。看九王爺當時的神情,對那個教主極為忌憚,甚至帶著幾分恐懼。”
蕭天遠此刻正俯身翻看著桌上的通敵密信,指尖劃過 “割讓雁門關以西三城” 的字樣,臉色鐵青。
他猛地將密信拍在桌上,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好一個狼子野心的九王爺!他竟與瓦剌王子約定,趁泰山武林大會期間,朝廷兵力被牽制,邊境守備空虛時,讓瓦剌鐵騎南下!到時候他在中原起事,瓦剌在外夾擊,大明江山豈不是要毀在他手中!”
“什么?!” 徐婉清倒吸一口涼氣,手中的醫書險些掉落在地,“這計策也太歹毒了!必須立刻派人通知邊軍,讓他們加強戒備!”
“來不及了。” 楚天闊拿起另一封標注著 “絕密” 的密信,展開后嘆了口氣,指腹點在信尾的日期上,“你們看,這封信是一個月前寫的。按瓦剌騎兵的行軍速度,若真按計劃行事,他們的先鋒部隊此刻恐怕已經潛入邊境,就等泰山大會的信號了。”
窗外忽然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夜空,瞬間將密室照得亮如白晝,墻上眾人的影子被拉得筆直,像一個個直立的墓碑。
緊接著,“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震得窗欞嗡嗡作響,油燈的火焰也跟著劇烈晃動,險些熄滅。
就在雷聲轟鳴的剎那,陸滄瀾忽然捕捉到一絲極細微的 “咔嗒” 聲 —— 那是機括轉動的聲音,雖然被雷聲掩蓋,卻逃不過他多年習武練就的敏銳聽覺。
他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將身旁的慕容芷撲倒在地,同時厲聲喝道:“所有人都趴下!有陷阱!”
他的話音剛落,密室四壁突然彈出數百個細小的箭孔,無數淬著青黑色劇毒的短箭如飛蝗般射出,帶著 “咻咻” 的破空聲,朝著眾人所在的位置襲來!
箭雨密集得幾乎沒有死角,若是晚一秒反應,恐怕眾人都要變成刺猬!
“小心!” 楚天闊反應極快,左臂猛地揮出,渾厚的內力在身前形成一道無形的氣墻。
“砰砰砰” 的聲響不絕于耳,射向他的短箭紛紛被氣墻震落,箭頭撞在青石地上,濺起細小的火花。
蕭天遠的繡春刀也在同一時間出鞘,刀光如銀練般在身前舞動,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刀網,射來的短箭要么被刀刃斬斷,要么被刀背擊飛,竟沒有一支能靠近他三尺之內。
徐婉清和徐婉如姐妹則迅速躲到角落的鐵柜后面,徐婉清還不忘抓起桌上的卷宗擋在身前。
短箭射在鐵柜上,發出 “叮叮當當” 的脆響,留下一個個深深的箭痕,可見箭上的力道有多強勁。
短短三息時間,箭雨終于停歇,密室地面上落滿了青黑色的短箭,箭尖滲出的毒液在油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腥氣。
可還沒等眾人松口氣,密室頂部的通風口突然傳來 “滋滋” 聲,一股股淡綠色的毒霧順著通風口涌入,所到之處,地面上的短箭竟開始慢慢腐蝕,冒出細小的氣泡。
“是腐心毒霧!快含住這個!” 徐婉清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倒出幾粒黑色的藥丸,分給眾人,“這是祖父留下的‘清毒丹’,含在舌下,能暫時抵御百毒,不過只能維持一個時辰,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眾人急忙將藥丸含在舌下,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傳遍全身,壓下了毒霧帶來的暈眩感。
可就在這時,“轟隆” 一聲巨響,密室入口的石門突然轟然閉合,厚重的門板與門框嚴絲合縫,將眾人徹底困在了這間充滿毒氣的密室中。
“中計了!” 蕭天遠沖到石門前,雙手用力推搡,可石門紋絲不動。他又拔出繡春刀,對著石門的縫隙猛劈下去,刀刃與石門碰撞,只迸出幾點火星,石門上連一道劃痕都沒有。
“這石門被人從外面鎖死了!九王爺早就料到我們會來查密室!”
楚天闊走到石門前,伸出左手輕輕敲擊石門,聽著傳來的沉悶聲響,臉色越發凝重:“這石門是用玄鐵混合青石打造的,硬度堪比精鋼,就算是我全盛時期的掌力,也未必能劈開。看來九王爺為了滅口,真是下了血本。”
毒霧還在不斷涌入,雖然有清毒丹護體,可眾人還是能感覺到胸口漸漸發悶,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就在這時,慕容芷忽然豎起耳朵,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們聽!好像有水聲!”
眾人屏住呼吸,果然聽到一陣細微的 “嘩啦啦” 聲,像是有水流在管道中流動。
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密室角落的四個排水孔突然開始涌出渾濁的污水,水色發黑,還帶著一股刺鼻的臭味,顯然是王府地牢的廢水。
污水涌入的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就已經沒過了眾人的腳踝,而且還在快速上漲。
“不好!這是王府地牢的滲水渠!” 徐婉如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我之前聽王府的老仆說過,這密室的下方就是地牢的廢水池,一旦打開排水孔,整個密室很快就會被灌滿!我們要是不能盡快出去,都會被溺死在這里!”
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很快就沒過了膝蓋,冰冷的污水浸透了衣袍,帶來刺骨的寒意。
蕭天遠再次舉起繡春刀,對著石門猛劈,可依舊徒勞無功,刀刃上甚至出現了細小的缺口。
徐婉清和徐婉如姐妹則在密室中四處摸索,希望能找到其他出口,卻一無所獲。
陸滄瀾看著不斷上漲的污水,又看了看手中緊緊攥著的龍紋玨,忽然眼前一亮 ——
之前在潛龍潭,龍紋玨能打開秘境入口;在九王爺的密室,這玉佩會不會也能派上用場?
他急忙喊道:“大家快找找墻上有沒有跟龍紋玨形狀相似的凹槽!這玉佩說不定能打開其他出口!”
慕容芷立刻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對!龍紋玨是龍淵衛的信物,說不定這密室也是按照龍淵衛的機關設計的!我們快找找!”
眾人立刻分散開來,用手在墻上摸索。
污水已經沒過大腿,冰冷的水流不斷沖擊著身體,可沒人敢有絲毫懈怠。
陸滄瀾的手指在西側墻壁摸索時,忽然觸到一處極細微的凸起,他仔細一摸,發現那是一個與龍紋玨大小完全吻合的凹槽,只是被厚厚的灰塵掩蓋,不仔細摸根本發現不了。
“這里有凹槽!” 陸滄瀾心中一喜,立刻將龍紋玨對準凹槽,輕輕按了下去。
玉佩與凹槽嚴絲合縫,仿佛本就是一體。
就在玉佩嵌入的瞬間,密室中傳來一陣 “咔咔” 的機括轉動聲,西側的墻壁緩緩向一側滑動,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下方是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階,隱約能看到石階盡頭有微弱的光芒。
“快走!” 楚天闊當機立斷,率先躍入洞口,同時不忘回頭伸手,將徐婉如拉了進來。
陸滄瀾則緊緊護著慕容芷,跟在后面。
蕭天遠斷后,待最后一人進入洞口,墻壁又緩緩閉合,將洶涌的污水擋在了外面,只留下幾滴污水順著墻壁的縫隙滴落。
石階又陡又窄,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苔,濕滑難行。
眾人只能扶著兩側的墻壁,小心翼翼地向下行走。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硫磺氣息。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石階終于到了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巨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約莫有半個足球場大小,頂部鑲嵌著許多散發著微弱藍光的礦石,將整個石窟照亮。
石窟中央有一個圓形的水池,池水泛著淡淡的熒光,池邊散落著一些殘破的石雕,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祭祀用品。
石窟的四周還有十幾個大小不一的洞口,不知通向何方。
“這里是什么地方?” 慕容芷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滿是疑惑。她從小在金陵長大,卻從未聽說過九王爺王府下面還有這樣一處地下石窟。
楚天闊走到水池邊,俯身查看池水,又用手指蘸了一點,放在鼻尖輕嗅,眉頭緊鎖:“這池水中含有硫磺和某種未知的礦物,水質溫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而且這些石雕的樣式,看起來像是上古時期的產物,比大明建立還要早幾百年。”
陸滄瀾走到一個殘破的石雕前,發現石雕上刻著與龍紋玨相似的龍紋圖案,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文字,卻又不同于他認識的任何一種字體。
他伸手撫摸著石雕上的紋路,忽然感覺到懷中的龍紋玨微微發熱,與石雕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難道這里與龍淵秘境有關?” 陸滄瀾心中疑惑,“九王爺修建密室時,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這個地下石窟?”
蕭天遠則走到一個洞口前,點燃火把向內探查,發現洞口內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只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微弱風聲。
“這里的洞口太多,我們不能貿然分開行動。” 他轉身對眾人說道,“污水雖然暫時被擋住了,但九王爺肯定會派人來搜查,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出口,離開這里。”
徐婉清從藥箱中取出幾支熒光棒 —— 這是她根據祖父留下的秘方制作的,能在黑暗中發出光亮 —— 分給眾人:
“大家拿著這個,注意觀察周圍的環境,一旦發現異常,立刻示警。”
慕容芷走到陸滄瀾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堅定:“林公子,不管這里是什么地方,我們都會一起走出去的。”
陸滄瀾回握住她的手,感受著掌心的溫暖,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
他看著眼前的地下石窟,又看了看身邊的伙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決心:無論這里隱藏著什么秘密,無論九王爺和幽冥教還有多少陰謀,他們都必須走下去。不僅為了報仇,更為了守護身邊的人,守護大明的江山。
而此刻的密室上方,幾個身著黑衣的幽冥教教徒正站在石門前,其中一人對著對講機(軟科幻元素)說道:“教主,他們已經進入地下石窟了。按計劃,石窟中的機關會引導他們走向‘獻祭池’,只要他們靠近水池,就能觸發封印,釋放出里面的‘幽魔’。”
對講機另一端傳來一個沙啞而冰冷的聲音:“很好。讓他們去送死吧。等幽魔被釋放,泰山大會上,就是大明滅亡之時!”
黑衣教徒恭敬地應道:“是!屬下遵令!”
地下石窟中,眾人還在小心翼翼地探索著,卻不知,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而那泛著熒光的水池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蘇醒,水面下,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靠近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