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圖粗糙的手掌撫過陸滄瀾的頭頂,指腹摩挲著兒子發絲間的灰塵,眼中滿是唏噓。
當年分別時,兒子還是個需要他護在身后的孩童,如今卻已長成能獨當一面的少年,連眉宇間的堅毅都與自己如出一轍。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陸滄瀾掌心的龍紋玨上時,臉色驟變,原本溫和的眼神瞬間被警惕取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這玉佩... 你激活了它的力量?”
陸滄瀾一愣,下意識握緊玉佩,玉佩表面還殘留著祭壇符文的溫熱。
他點了點頭,語氣帶著幾分疑惑:“在白玉祭壇上,我只是將它放入凹槽,沒想到它會引發異動,還投射出布防圖。怎么了,爹,有什么問題嗎?”
“糟了!” 林遠圖猛地頓足,腳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響,“龍紋玨是龍淵衛的核心信物,一旦激活,會釋放出獨特的能量波動!幽冥教主一直在尋找三神器的蹤跡,他手中肯定有能感應能量的法器,此刻必然已經察覺到玉佩的位置!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晚了就來不及了!”
他的話音剛落,四周的樹林突然傳來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那笑聲尖銳刺耳,像是無數根細針在刺撓耳膜,聽得人渾身發毛。“現在想走?恐怕已經晚了!”
伴隨著笑聲,無數身著黑色勁裝的幽冥教徒從樹林中涌出,手中的彎刀在殘月下發著冷光,很快將眾人團團圍住。
為首的是個身著血紅長袍的人,臉上戴著一個青銅鑄就的三眼面具,中間的豎眼鑲嵌著一顆猩紅的寶石,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 正是幽冥教的教主!
“林遠圖,本座待你不薄,將你安置在地下石窟,好吃好喝招待,你為何要勾結外人,背叛本座呢?”
幽冥教主的聲音從面具后傳來,沙啞得像是生銹的金屬在摩擦,每一個字都透著刺骨的寒意。
林遠圖將陸滄瀾死死護在身后,左手握緊拳頭,眼中滿是憤怒:“呸!你這邪魔外道,將我囚禁多年,逼問龍淵秘境的秘密,還敢說待我不薄?我林遠圖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助紂為虐,讓你解開魔神封印,危害天下!”
“敬酒不吃吃罰酒。” 幽冥教主輕笑一聲,聲音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你執意要與本座作對,那就別怪本座無情了。”
他對著身后的教徒們揮了揮手,冰冷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宣判,“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殺!” 幽冥教徒們齊聲吶喊,聲音整齊劃一,帶著幾分詭異的狂熱,揮舞著彎刀朝著眾人沖來。一場慘烈的大戰瞬間爆發!
幽冥教徒的武功極為詭異,身法如鬼似魅,手中的彎刀上還淬著劇毒,一旦被劃傷,傷口很快就會發黑腫脹。
楚天闊左臂揮舞,掌風凌厲,每一擊都能打倒一名教徒,可教徒數量太多,倒下一個,立刻就有兩個補上來;
蕭天遠的繡春刀舞得水潑不進,刀光所到之處,教徒紛紛倒地,可他的手臂也被一名教徒的彎刀劃傷,傷口很快泛起黑紫;
徐婉清和徐婉如姐妹手持銀針,專挑教徒的穴位攻擊,可面對蜂擁而至的敵人,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眾人剛經歷石窟坍塌的生死危機,體力本就消耗巨大,如今面對數倍于己的幽冥教徒,很快就落入下風。
林遠圖由于長時間被困,身體虛弱,不敵被俘。
眾人一陣緊張,想要突破重重關卡救人,無奈對方人多勢眾,一時不能得手。
一名教徒趁著楚天闊轉身的間隙,彎刀直刺他的后心,眼看就要得手 ——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道璀璨的劍光突然從遠處射來,如天外飛仙般劃破夜空,瞬間刺穿了那名教徒的咽喉!
劍光未停,又接連刺倒數名教徒,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
“楚大哥!林兄弟!莫慌!老夫來也!”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震得樹葉簌簌作響。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虬髯老者,手持一把門板大小的鬼頭刀,率領數十名身著勁裝的漢子殺了過來。
老者正是楚天闊的故交,江北連環塢塢主徐猛!
徐猛的鬼頭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每一刀劈出都帶著千鈞之力,幽冥教徒根本無法抵擋,紛紛被劈成兩半。
他身后的連環塢弟子也個個武藝高強,很快就將包圍圈撕開一道缺口,與眾人匯合。
“徐老哥!你怎么會在這里?” 楚天闊又驚又喜,沒想到在這絕境之中,徐猛會突然出現。
“你小子還好意思問!” 徐猛大笑一聲,一刀將身邊的教徒劈飛,“你之前傳信給我,說金陵有大事發生,讓我帶人來支援。我剛到金陵城外,就看到這邊火光沖天,猜到你們遇到麻煩,就趕緊過來了!”
幽冥教主看著突然出現的徐猛,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冷哼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也敢來壞本座的好事!”
他縱身躍起,紅袍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雙掌帶著濃烈的黑氣,直取徐猛的面門!
徐猛也不含糊,鬼頭刀橫劈而出,刀風與掌風相撞,發出 “轟隆” 一聲巨響,周圍的教徒被氣浪掀飛出去。
兩人的武功都已臻化境,一個刀勢剛猛,一個掌法陰毒,打得飛沙走石,周圍的樹木被掌風掃中,紛紛攔腰折斷。
激戰數十回合后,徐猛漸漸占據上風,鬼頭刀的刀風越來越凌厲,逼得幽冥教主連連后退。
可就在這時,幽冥教主突然袖口一動,一道黑芒如閃電般射出,直取徐猛的肩頭!
徐猛注意力都在對方的掌法上,根本來不及躲閃,“噗” 的一聲,黑芒深深刺入他的肩頭。
“是毒鏢!” 徐婉清驚呼一聲,立刻從懷中掏出藥箱,快步沖到徐猛身邊,“徐塢主,別動,我幫你取出毒鏢,解毒!”
她小心翼翼地用銀針撥開徐猛肩頭的肌肉,將一枚細如牛毛的黑色毒鏢取了出來,毒鏢上還在滲出黑色的毒液,落在地上,竟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小洞。
幽冥教主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今日便讓你們全軍覆沒!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他正要再次出手,徹底解決眾人,忽然天際亮起一道紅色的信號彈,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一個幽冥教徒急匆匆地跑到教主身邊,低聲道:“教主!不好了!蕭天遠的錦衣衛大軍殺過來了,已經快到這里了!”
幽冥教主臉色一變,他雖然武功高強,卻也知道錦衣衛的厲害,若是被大軍包圍,就算他能脫身,手下的教徒也會損失慘重。
他冷哼一聲,狠狠瞪了眾人一眼:“算你們走運!今日暫且饒你們一命,下次再見面,本座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帶走林遠圖” 說罷,他對著教徒們下令,“撤!”
幽冥教徒們聽到命令,紛紛后撤,很快就消失在樹林中,只留下滿地的尸體和血跡。
陸滄瀾見狀,氣憤不已,大喊“狗賊,拿命來,還我父親。”一路狂奔著要追回父親。
慕容芷強忍悲痛,死死拉住他,勸道:
“我知道你很難過,想要手刃仇人,可是現在我們都疲憊不堪,無法再戰,你再追去,無疑是白白送命,相信我,我們回去從長計議,我一定幫你救回伯父。”
陸滄瀾被慕容芷拉著,心痛不已,卻也沒辦法,大家都已筋疲力盡,前輩也受了重傷,不能再讓他們涉險。
可是一想到父親,他拳頭握緊,青筋暴起,誓要救回父親。
片刻后,蕭天遠率領大批錦衣衛趕到,看到地上的慘狀,急忙問道:“諸位沒事吧?有沒有人受傷?”
徐婉清正在為徐猛敷上解毒藥膏,聞言搖了搖頭,語氣凝重:“徐塢主中了幽冥教主的毒鏢,毒性非常猛烈,我已經暫時壓制住了毒性,但要徹底解毒,還需要幾味稀有的藥材,必須盡快返回金陵城,好好診治。”
眾人不敢耽擱,在錦衣衛的護送下,很快返回了金陵城,暫時安頓在蕭天遠安排的一處隱秘宅院。
徐婉清和徐婉如姐妹立刻開始為徐猛熬制解毒湯藥,忙得不可開交;
陸滄瀾和慕容芷則主動承擔起值守的任務,在院中巡視,防止幽冥教的人再次偷襲。
月色如水,灑在院中的石板上,泛著柔和的光澤。
慕容芷走到陸滄瀾身邊,看著他緊繃的側臉,輕聲道:“林公子,今日能與林伯父重逢,真是可喜可賀。相信只要救出林伯父,我們一定能更快找到阻止幽冥教和九王爺的辦法。”
陸滄瀾望著天上的明月,卻沒有絲毫喜悅,眉頭依舊緊鎖,語氣帶著幾分擔憂:“我也很開心能見到爹,可我總覺得不安。今日徐塢主的馳援,還有錦衣衛的及時趕到,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幽冥教主行事向來狠辣,這次卻輕易撤退,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的話音剛落,屋頂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 “沙沙” 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瓦片上移動。陸滄瀾心中一緊,厲聲喝道:“誰在上面?出來!”
一道黑影從屋頂掠過,動作快如鬼魅,朝著陸滄瀾擲來一個東西,然后瞬間消失在夜色中,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陸滄瀾伸手接住,發現是一個用黑色綢緞包裹的信封,信封上還帶著一絲血腥味。
他急忙打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張紙條,上面用鮮血寫著幾行字:“子時三刻,雞鳴寺,你獨自前來。不許告訴任何人,也不許帶幫手。否則,林遠圖必死無疑。”
紙條的落款處,畫著一個猙獰的三眼圖案 —— 正是幽冥教的標記!
陸滄瀾的心臟猛地一沉,手中的紙條險些掉落在地。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 幽冥教拿他的父親威脅他!
慕容芷湊過來,看清了紙條上的內容,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急聲道:“林公子,這分明是幽冥教設下的陷阱!他們知道你重視林伯父,故意用林伯父的性命逼你去雞鳴寺,一旦你去了,肯定會落入他們的圈套,到時候不僅你會有危險,林伯父也未必能得救!絕對不能去!”
“可我爹還在他們手上!” 陸滄瀾緊緊攥著紙條,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掙扎與痛苦。
“若是我不去,幽冥教肯定會對我爹下毒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爹出事,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就算雞鳴寺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無論如何,我都要救我爹!”
慕容芷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中滿是擔憂,卻也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她輕輕握住陸滄瀾的手,語氣帶著幾分哽咽:“林公子,我知道你擔心林伯父,可你不能一個人去冒險。我們可以從長計議,比如讓蕭千戶安排錦衣衛在雞鳴寺周圍埋伏,等你進去后,我們再里應外合,救出林伯父,同時抓住幽冥教的人!”
陸滄瀾搖了搖頭,苦笑道:“幽冥教做事極為謹慎,他們肯定會在雞鳴寺周圍布置眼線,一旦發現有錦衣衛埋伏,立刻就會對我爹下毒手。我不能冒這個險,只能按照他們的要求,獨自前往。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想辦法救出我爹,平安回來的。”
他輕輕拍了拍慕容芷的手,試圖讓她安心,可自己的心中,卻也充滿了未知與恐懼 ——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會是怎樣的陷阱。
而此刻的雞鳴寺內,幽冥教主正坐在大殿中,看著手中的水晶球,球中映著陸滄瀾和慕容芷在院中交談的畫面。
他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對著身邊的教徒道:“通知下去,按照計劃布置。子時三刻,我要讓陸滄瀾和林遠圖父子,都死在雞鳴寺中,拿到龍紋玨!”
“是!教主!” 教徒躬身應道,轉身離去。
幽冥教主看著水晶球中陸滄瀾的身影,眼中滿是貪婪:“龍紋玨,終于要到手了。只要拿到三神器,解開魔神封印,這天下,就會是本座的了!”
夜色漸深,金陵城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可一場圍繞著陸滄瀾父子和龍紋玨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陸滄瀾站在院中,望著雞鳴寺的方向,心中暗暗發誓: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都要救出父親,阻止幽冥教的陰謀,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慕容芷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滿是心疼,她悄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香囊,遞給陸滄瀾:“這是我用徐家的秘方制作的‘避毒香囊’,里面裝著能抵御百毒的草藥,你帶在身上,或許能派上用場。還有這個,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護身符,你也拿著,希望能保佑你平安回來。”
陸滄瀾接過香囊和護身符,心中滿是感動。
他緊緊握住慕容芷的手,語氣鄭重:“謝謝你,慕容姑娘。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泰山,阻止九王爺和幽冥教的陰謀,守護好我們想守護的人。”
慕容芷用力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等你回來。一定要平安。”
子時三刻越來越近,陸滄瀾整理了一下衣衫,將秋水劍藏在腰間,又將龍紋玨貼身收好,深吸一口氣,朝著雞鳴寺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漸漸遠去,帶著堅定的信念,也帶著眾人的期盼,走向了那場未知的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