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棲沒離開多久,陸遲便和父親一同回了老宅。
他獨自走進書房,原以為會迎來老爺子的雷霆震怒,卻不想老爺子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處理好了?”
陸遲微怔,隨即點頭,“嗯。”
他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試探著問,“她呢?”
“她是誰啊?姜棲沒有名字嗎?”
老爺子瞪著他,有些恨鐵不成鋼,“我說你這小子能不能走點心,這么好的媳婦,就不能對她好點?”
陸遲卻混不吝地倚在書桌邊,還有心情開玩笑,“瞧瞧你說的,我對她還不夠好?大別墅住著,好吃好喝好穿,就差點沒把她當(dāng)做菩薩供起來了。”
老爺子手里的拐杖重重一杵,“要是有一天她真的不和你過了,那也是你活該!”
陸遲眸色一沉,“她不和我過,還能和誰過?”
“和誰過都比你強!”老爺子冷笑,“棲丫頭要是和你離了,我就認她做干孫女,給她找個更好的老公。”
陸遲漫不經(jīng)心地勾起嘴角,“這說出去不讓人笑話?哪有老婆變成干妹妹的?”
“你自己成天就讓看了不少笑話,還怕多這一樁?”老爺子毫不留情地諷刺,“就像穿開襠褲逛街,自己丟人不知道!”
“我們家傳統(tǒng)不就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么?”陸遲也回懟道,“您當(dāng)年也沒少鬧笑話。
“你!”老爺子說不過他這張嘴,氣得讓他滾出去。
陸遲剛從書房出來,就看見母親站在廊柱后。
白雅舒攏了攏披肩,輕聲問,“昨天晚上,你就因為處理那件事沒來赴約?”
陸遲挑眉,“怎么,爺爺不對我興師問罪,變成你要審判了?”
“是姜棲替你圓過去了。”白雅舒嘆了口氣,“她說那些緋聞都是假的,AI合成的,老爺子信了,才沒過多遷怒于你。”
陸遲卻不太相信姜棲有這么好心。
應(yīng)該巴不得他挨罵呢。
偷拍爆出這些緋聞弄得滿城風(fēng)雨,現(xiàn)在又假惺惺幫他說話。
今晚他破天荒地沒回去,沒準(zhǔn)姜棲還會向他各種邀功,索性在老宅過夜了。
可他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會兒偷拍鬧離婚,一會兒又替他打圓場。
一會兒張牙舞爪,一會兒又乖巧懂事。
姜棲也沒回云水灣,在關(guān)明夏湊合了一晚,關(guān)明夏住的地方離至禾大廈近些,只有20分鐘車程。
今天是周四,第一天上班。
她生怕遲到,起得格外早,提前半小時就到了公司。
人事向她簡單介紹了公司架構(gòu),至禾有四個總監(jiān),每個總監(jiān)負責(zé)若干個項目組。
岑舒手里的項目都比較頂尖,姜棲被她分到她麾下的天悅項目組,也就是周維謙開發(fā)的那個新樓盤。
組內(nèi)共10人,主案設(shè)計師兼組長黎揚,深化設(shè)計師、軟裝設(shè)計師、燈光設(shè)計師、材料選配設(shè)計師等,還有兩位助理設(shè)計師,除了姜棲,另一位正是面試那會遇到的溫竹。
第一天沒什么具體任務(wù),主要是熟悉項目資料。
一上午很快過去,溫竹熱情地拉她去食堂吃飯。
這個活潑開朗的姑娘邊夾菜邊說,“你上次錄取了怎么沒來啊?耽誤了這么多天,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姜棲笑了笑,“有些事耽擱了,你來的比我早,懂得肯定比我多,以后有什么不懂還得問你。”
“包在我身上。”溫竹拍了拍胸脯,“我可是小靈通,這公司上上下下我都打聽清楚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
從溫竹口中,姜棲也得知至禾設(shè)計是許氏集團旗下的,許董陪著女兒在國外,國內(nèi)公司交給小舅子肖文海打理,不過他很少來,比較信任岑寧,岑寧在至禾很有話語權(quán)。
吃完飯,溫竹帶她去附近溜達,路過一家理發(fā)店時,姜棲卻走了進去。
她解開了頭繩,鏡中長發(fā)如瀑,墨色發(fā)絲快垂到腰際,只因陸遲曾無意間說長頭發(fā)好看,她就再沒舍得剪短。
溫竹在一旁驚呼,“你真要剪啊?那么漂亮的頭發(fā),剪掉多可惜。”
姜棲眸色淡淡,“長頭發(fā)太累贅,是時候丟掉了。”
理發(fā)師按照她的要求,利落地剪斷她及腰的長發(fā),剪刀開合間,碎發(fā)如黑蝶紛飛落地,新發(fā)型是時下流行的鎖骨發(fā),發(fā)尾微扣襯得脖頸修長。
溫竹連連贊嘆,“果然美女剪什么都好看!”
姜棲沒接話,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愣神。
另一邊,賀云帆來到陸遲辦公室,他自然是知曉了那些緋聞,斜倚在辦公桌邊問道,“你為了擺平那些緋聞,也不用把姜棲搬出來吧?她能愿意?”
陸遲頭也不抬地批閱文件,“由不得她愿不愿意,她不偷拍搞出這些緋聞,會這樣?”
賀云帆也說不準(zhǔn)是不是姜棲做的,他好心勸道,“那你作為她老公,應(yīng)該包容她啊,你這樣只會適得其反,把人越推越遠。”
陸遲終于抬頭,鋼筆重重擱在文件上,“我還不夠包容?要包容到什么地步?殺人放火也要包容?”
之前她也這般任性。
賀云帆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這兩人真的不太合適,離了沒準(zhǔn)對彼此都好。
這時,徐遠推門而入,匯報道,“總裁,緋聞?wù){(diào)查清楚了,是制片人沈如萱對您的撤職不滿,雇人偷拍您和宋小姐的照片,買通媒體大肆傳播,太太并沒有參與其中。”
陸遲眸色一暗,指節(jié)無意識收緊。
徐遠繼續(xù)匯報,“昨天太太也只是恰好路過醫(yī)院,偷拍那個女的逃走時,順手把手機塞進她懷里,追著的保鏢看衣服顏色一樣才抓了錯人。”
“她為什么去醫(yī)院?”
“太太掛了消化科,有點消化不良。”
賀云帆輕嗤一聲,“你看看,冤枉人家了吧?沒調(diào)查清楚就蓋棺定論,還拿她出來擋槍。”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陸遲,“這件事上,她可真的沒欠你什么。”
陸遲陷入了沉默,想起昨天自己對姜棲厲聲質(zhì)問時,她那雙死水般沉寂的眼睛。
“你平常做事不是這么不理智的人啊。”賀云帆一針見血,“怎么一到姜棲這兒,你就先入為主了呢?”
陸遲喉結(jié)微動,始終一言未發(fā)。
當(dāng)年的事,他有確切的監(jiān)控證據(jù)。
他也去問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