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都反了天了!”
孫老倔看著眼前群情激憤的村民,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村民,一張老臉氣得扭曲變形。
他活著大半輩子,在這河西村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何曾受到這等窩囊氣?
“都給我上!把這個搞封建迷信的女人抓起來,誰敢攔著以后全家都別想在這村里有好日子過。”
幾個跟在身后的混混硬著頭皮,揮舞著手里頭的棍棒,柱子哥和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后生立刻舉起掃帚鋤頭死死擋在前面。
雙方推搡叫罵,眼看就要打起來。
王雪梅展開雙臂死死護在沈知微身前,“孫老倔!你無無法無天!”
“滾開!”孫老倔徹底瘋了,一把奪過身邊一個混混手里的木棍,那棍子上還沾著泥水,沉甸甸的。
他紅著眼,朝著沈知微和王雪梅的方向沖過來。
木棍被他高高揚起,帶著呼嘯的風聲,那架勢,分明是要下死手。
村民們發出一陣驚呼,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柱子哥等人瞪大了眼想要撲過去阻攔,卻被另外幾個混混死死纏住。
沈知微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但一股來自空間靈草的清涼氣息瞬間涌遍全身,讓她保持了異乎尋常的冷靜。
她非但沒有后退,反而深吸一口氣,猛地將身前的王雪梅拉到自己身后,自己一步迎了上去!
沈知微纖細卻挺直的脊背擋住了王雪梅,也直面了沖過來的孫老倔。
“孫老倔!”
她抬起手臂,指著村長家院門方向,“你做的那些齷齪事,真以為天不知地不知嗎?你炕下藏了什么東西!我一清二楚!”
昨晚用靈蛇去他家的時候,清晰地看到孫老倔藏在炕下的寶貝。
孫老倔的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的猙獰也凝固起來。
“你藏著克扣了三年的救濟款,張嬸給她肺癆兒子買藥的錢,李叔給他村里孫子寄的學費匯款單,還有你截下來鄉親們寄給外面的信和包裹。”
“這些血汗錢,救命錢全都進了你和那廢物兒子的肚子里。”
“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你難道不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嗎!”沈知微一句比一句高,字字如刀地說著。
這番話,如同炸雷。
打在孫老倔的頭上,也劈在了所有村民的心上。
“孫…孫老倔,原來是你!”張嬸聽到這話,立馬癱坐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是你拿走了我兒救命的錢啊!是你害死了我兒啊!你個天殺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村民們積壓多年的怨氣瞬間被點燃。
孫老倔臉上的血色倏地消失,嘴唇不停地多少哆嗦,他看著沈知微如同從天上來的神仙。
這些事,別說別人了連自家老婆都沒說過,“你…你怎么知道?”
“我說我侄子怎么沒收到開學錢!原來是被你截了!他這輩子就毀了呀!”
“我家老娘去年冬天差點餓死!就是你克扣了救濟糧!你不是人啊!”
“我去看看!”柱子哥怒吼一聲,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就準備抄家去。
孫老倔想攔,卻被徹底暴怒的村民死死圍住,動彈不得。
他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哆嗦得說不出話,看著沈知微的眼神如同看著能洞悉一切鬼神。
很快,柱子哥就抱著一個沉甸甸的鐵皮盒子沖了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用鋤頭狠狠砸開!
“打開了!里面真的全是錢,還有匯款單和村民們的信。”柱子哥將鐵盒子里的東西嘩啦一下全倒在地上。
證據確鑿。
“孫老倔,你個喪盡天良的畜生!”張嬸看到那些錢,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暈厥過去
李叔顫抖著撿起地上那封寫著孫子名字,卻從未寄出的信,手抖得不成樣子。
孫老倔低著頭聽著村民們的謾罵,眼見多年經營毀于一旦,徹底崩潰。
“沈知微!我跟你拼了!”他猛地撿起地上的鐮刀,不顧一切地朝著沈知微猛撲過去。
他要同歸于盡!
“沈姑娘!沈姑娘小心!”
“沈大夫!”
“知微姑娘!”
周圍的村民根本來不及護著她,她下意識地繃緊身體,雖然有空間靈草的護體能讓她反應力加強。
但她也沒把握能夠躲得過這開刃的鐮刀。
嘀嘀!
遠處,喇叭聲由遠及近,一輛軍綠色大卡車,卷著漫天塵土,碾過泥濘的土路。
車未完全停穩,副駕駛的車門被人從里頭狠狠打開。
一道挺拔如蒼松的身影,一躍而起。
是顧硯舟。
他面色寒冽如冰,深邃的眼眸一掃,定在了孫老倔的身上,所有村民的注意力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軍車和軍人吸引。
孫老倔也被這駭人的氣勢驚得動作一滯。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剎那,顧硯舟動了,眾人幾乎沒看清他的動作。
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軍綠色的影子如同獵豹般迅猛撲至。
咔嚓,伴隨著孫老倔殺豬般的慘叫聲,手里頭的鐮刀應聲脫手,掉落在地上。
村民們都來不及看清楚,他早已壓制住孫老倔,將他死死壓著,屈辱地壓趴在地。
直到孫老倔又喊叫了幾聲,在場許多村民才反應過來,“沈姑娘你沒事吧。”
“是啊,太嚇人了,這孫老倔也是不要命了!”
“控制現場!”顧硯舟的聲音冰冷,軍卡車后車廂里頭,五六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迅速躍下。
瞬間分散開混亂的人群,扶起被推搡在地的王雪梅。
還將叫囂的孫癩子和幾個混混反扭雙臂制服在地,冰冷的槍口帶來的壓迫感,瞬間鎮壓了所有騷動。
顧硯舟的軍靴踩在孫老倔的背上。
“所有人放下武器!”
“原地站好!”
他緩緩抬起頭,無視腳下痛得嗷嗷叫的孫老倔,無視全場驚愕的目光,視線緊緊盯在不遠處沈知微的身上。
她看懵了,這一幕比之前在話本上看到的來得刺激。
顧硯舟快步走到她面前,泛紅的眼眸將她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了一遍。
目光在她有些凌亂的發絲停頓了一瞬。
他額角帶著薄汗,呼吸因剛才的動作而略顯急促,但聲音卻低沉穩定,“傷到沒有?”
沈知微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份幾乎要溢出來的緊張,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又酸又軟。
她搖搖頭,壓下鼻尖莫名的酸澀,前世他也是這樣來的即,但沈知微卻從未正眼看過他一眼。
她露出一抹讓他安心的笑意,“沒有,你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