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為什么在天災時就不提前出發(fā),因為路引路引路引,可以去了解下。不到真正天災**,普通人一百里都走不出去。為什么得到消息不馬上走,而是要白天時多耽誤一日,因為四勇帶消息回來時已晚,他們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干旱很久,缺水,一家二十幾口人出發(fā),沒水走不了多遠。水源在山上來回都要花一天時間。四勇得到的消息是騎兵沒那么快。他們出發(fā)為什么就遇騎兵,因為他得到的消息是不準確的,騎兵早就到定州地界了。早走晚走一樣遇上。)
林歲安看了下人群,發(fā)現(xiàn)老人很少,基本都是青壯帶著孩子。連李三爺都沒來,只有他的兩個兒子帶著家小。
剛來的人群里就有人急急大聲問:林秀才!你倒是說清楚,咱們到底往哪走啊?”
林四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人群,感覺時間差不多,他清了清嗓子,“各位鄉(xiāng)親,我們老林家一家人是準備往南走。不過路途遙遠,約有一千八百里。”
“往江南?一千八百里!林秀才,你是要咱們餓死在半路上?”一漢子著急大喊道!
“是啊!太遠了!”
“我家就剩下兩袋雜面了……”場面瞬間喧鬧起來。
“各位,我們一家要去開封,大家可以跟我們一起前往。”此時王大秀才從后面拱著手說。
“開封?王大公子,你確定,你前個不是說不逃嗎?怎么今個又逃了?”其中一個口快的漢子問道。
“我父身為里正,大家既然要走肯定要跟大家共進退。”王伯峻總不能說他原先計劃是自己一家偷偷走,沒想到錢財跟路引都被那死賤人偷走了,再不跟著逃怎么行。
“如果家中糧食確實不夠,擔心熬不到江南的可以跟王大公子去開封,不管是去江南還是去開封都會先經(jīng)過大名府。我們現(xiàn)在可以一起先出發(fā)趕往大名府。”林四勇看著眾人說。
“那我們現(xiàn)在是先往定州去嗎?”齊大夫也出口問。
齊大夫醫(yī)術不錯,桃花村人有個大病小病的都是找他醫(yī)治,村里人頗尊重此人。
“齊大夫,我跟田兄商量了下,我們的想法是繞過定州,先去安喜縣。”
“哦,為何?往南走官道豈不是更快?”
林四勇?lián)u了搖頭,“契丹主力正從易州南下,官軍肯定要在定州設防。
李寡婦抱著孩子擠到前面:“那、那不是正好?有官軍擋著,咱們從旁邊過去……”
“嫂子有所不知。”林四勇聲音低沉下來,“大軍交戰(zhàn),最先遭殃的就是周邊百姓。潰兵、逃兵比土匪還狠,見糧就搶,見人就殺。”
田修文突然冷哼一聲,“去年我在滄州押鏢,親眼看見一隊潰兵把三個村子洗劫一空。”
“那些兵痞,連契丹人都不如。”
人群里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老朽覺得去大名府的一路由林秀才帶領可否?”齊大夫看著眾人問。
林四勇的姻親肯定都同意的,齊大夫問的是桃花村的人。
桃花村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致同意由林四勇帶領。
而王里正一家沒有發(fā)表意見,特別是王里正,當了幾十年里正,一直都是他說的算,今天這一出特別不舒服。但是他又覺得林四勇的提議很好,他也沒有更好的建議提出來反駁。
“那行,那接下來就麻煩林秀才了。”齊大夫說完拱了拱手。
林四勇跟田修文簡單商量了下,由田家在前面帶路,從桃花村到大名府這段路程,田家是比較熟悉的,走過好幾趟鏢了。而老林家緊跟在后,王里正一家選擇走在最后。
林歲安此時正在大舅趕的騾車里,跟著大舅母和紅丫一起坐。紅丫這個小丫頭看到林歲安的第一眼就要她抱,她一個六歲的小屁孩哪里抱得了快兩歲的小肉墩走那么久的路。
大舅干脆就讓林歲安來跟紅丫一起坐著,那有得坐誰愿意走啊!林歲安一百個同意,這會紅丫已經(jīng)靠著林歲安睡得小臉紅撲撲。大舅母肚子太大了,逃荒路對她來說是最危險的,大舅說再個把月就能生了,到時找個縣城進去生了再走。
一行人走了將近三個時辰,此時有車子坐的人還好,最多只是屁股有點麻,挑擔走路的人就不行了,已經(jīng)累得提不起腳步了,已經(jīng)慢慢走在隊伍最后了。
烈日當空,黃土飛揚。逃難的隊伍緩慢地爬行在崎嶇的山路上。大舅母王氏挺著九個月的大肚子,半靠在騾車一側(cè)的被褥上,臉色蒼白得嚇人。
突然,騾車被拉停,林歲安拉開簾子看到外公舉著右手,示意大家停下。
就聽到外公高聲喊:“看那邊!”
林歲安瞇起眼睛,遠處的天際線上,幾縷黑煙筆直地升向天空。那不是炊煙,煙柱太粗太濃,而且不止一處。
“是定州方向。”大舅的聲音發(fā)緊,“烽火臺點起來了,契丹人怕是已經(jīng)過了拒馬河。”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得加快腳程了。”林四勇眉頭緊皺的看向田修文,“按你說的,咱們改走小路?”
“嗯,繞過這座山,有條古道能通安喜縣,雖然難走些,但勝在隱蔽。幾年前我走過一次,路還是比較熟悉的。”田修文頗為自信道。
就在大家準備繼續(xù)趕路時,林歲安就看到大舅母臉色煞白,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直往下掉,嘴唇咬得發(fā)白。
這是要生了啊!林歲安趕緊大喊,“大舅!娘!快來啊!”
大舅跟娘親聞聲都趕了過來,一看大舅母這樣子,娘親吩咐道,“修文,得找個地方停下,這情況走不了了。”
“不行!”大舅母突然提高聲音,“不能因為我耽誤大家……契丹人隨時可能……”
一陣劇痛讓她的話戛然而止。大舅母彎下腰,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呼。林歲安看見有液體順著騾車的邊緣滴落,在干燥的黃土上留下深色的痕跡。
“羊水破了!”娘親大呼,“快,找個地方停!”
“好的,大姐,我去安排。”大舅拉停騾車,立馬去跟四叔商量讓大家都歇息。
此時大伯母他們也都聞訊趕來了,這在路上生孩子多有不便。女眷們找出布圍成一道屏障。
林歲安則帶著紅丫來到老林家的騾車邊,這小丫頭剛被她娘親的樣子嚇到了,這會眼淚汪汪的,緊緊牽著林歲安的手。
此時停下歇息,大家都沒有意見,這一下子走了三個時辰,大人小孩也都累得很了,特別是那些挑擔的,終于可以喘口氣了。
看著大人們忙成一團,大舅母的呻吟也越來越大,在這深山里回蕩,聽得林歲安心里發(fā)毛。
“歲歲姐,紅丫怕怕……”紅丫縮在她懷里,小小的身體忍不住發(fā)抖。
“不怕,不怕!姐姐在呢!”林歲安機械地拍著紅丫的背。
半個多時辰后,“生了!生了!”二伯母的聲音透著喜悅,“是個小子!母子平安!”
林歲安長舒一口氣,練武的人身體素質(zhì)就是比較好,而且這是第二胎生產(chǎn)快了很多。
簡單收拾了下,大舅就讓大家繼續(xù)出發(fā)了。要趕在契丹前鋒來之前繞過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