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愿為我座上門客?”
面對知縣呂壺的公然招攬。
“我愿為知縣大人效犬馬之勞!”
鏢師黎志堅第一個叛變。
那可是金子?。?/p>
“好!你認為自己值多少金子,盡管拿!”
呂壺知道自己是后來者,出手必須要足夠大方才能收買人心,一揮手,家丁把金子端到黎志堅面前。
“謝呂大人!”
黎志堅也是大膽。
直接伸手去端盤子。
這一盤,起碼有十錠。
換算成白銀就是上千兩!
呂壺眼角一抽。
讓你隨便拿,你還真敢拿啊!
“啪!”
一個酒杯忽然飛來,在黎志堅的手背上摔得粉碎。
“黎志堅,你有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沒點數?”
游俠賴樂成笑容玩味,正是他擲出了酒杯。
“不服?來練練!”
黎志堅膽子大,脾氣也不小。
況且正當著兩個“財神爺”的面。
更不想落了下風。
當場就拍桌。
“好啊,來??!”
賴樂成打定主意想露兩手,好證明自己的價值,得到更多賞賜,起身便拔出雙锏。
“久仰各位大名,但未曾親眼見識,今天有幸,正好切磋一番。”
呂壺開口,表示支持。
蘇宗明也沒吭聲。
兩人雖然急著招攬高手當護衛,不惜花費重金,甚至相互抬價。
但也不想當冤大頭。
這些江湖人士,到底有幾分本事,值不值這么多錢。
打兩場,正好探探底。
一拍即合。
于是移步前院。
呂壺和蘇宗明分別坐了把太師椅,他們的兒子站在各自身后觀戰。
呂復學和蘇慕容。
同是士族公子哥,又同在肅馬城,兩人平時交往不少,常在一起吃喝玩樂、花天酒地。
但此刻,兩人看對方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敵意。
蘇慕容當然不爽。
這些江湖高手,都是他平日花銀子維護,今天辛辛苦苦,一個一個上門去請來的。
呂復學居然想來摘果子。
呂復學更不爽……
口口聲聲哥兒,這種事,你居然不提前跟我說!
想獨活是吧!
“既是切磋,兩位點到為止。”蘇宗明開口,“那就開始吧?!?/p>
“星海鏢局,黎志堅!”
“賴樂成!”
“請!”
賴樂成使雙锏。
黎志堅使一把虎頭大刀。
黎志堅大開大合,賴樂成雙锏靈活多變,兵器碰撞在一起迸出刺眼的火星,叮叮當當聲不絕于耳,竟是斗了個不相上下。
不過賴樂成敢主動挑釁。
自然有依仗。
戰到第九十招,他突然擲出雙手鐵锏。
撒手锏!
黎志堅架刀格擋,中門大開,賴樂成袖中又滑出一把峨眉刺,如毒蛇般鉆入黎志堅懷中。
“停!”
蘇慕容喊了一聲。
峨眉刺在黎志堅喉嚨前停下。
“你輸了。”
賴樂成嬉笑道。
“你!”
黎志堅滿臉漲紅,說不出話。
“果然身手不凡!”
呂壺輕輕拍掌,又轉頭對蘇宗明道:“蘇大人,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傷和氣,兩位好漢,咱們一人選一位,如何?”
本來全是我的!
蘇宗明心頭一萬個不滿,但還是只能點點頭,陰陽了一句:“呂大人出的是黃金,你先選吧?!?/p>
呂壺也不生氣,道:“好,我要黎志堅?!?/p>
賴樂成微微皺眉。
黎志堅則大笑:“呂大人好眼光!”
他雖然輸了。
但只是輸在出其不意。
武藝并不差。
且他的兵器和大開大合的風格,更合適上戰場。
但呂壺也防著黎志堅獅子大開口,接了一句:“賞銀二百兩。突圍之后,賞金翻倍?!?/p>
二百兩,比起剛剛那一盤,縮水了很多。
看來在呂壺心里,黎志堅只值這個價格。
蘇宗明跟著開口:“賴樂成,賞銀也是二百兩。還有想展示武藝的么?”
這下子眾人算是看出來了。
兩個“財神爺”已經達成共識,要根據他們的表現來給錢。
“我來!”
“我來!”
持銅棍的和尚,和拿劍的道士。
這次勝負很快。
和尚將銅棍舞得潑水不漏,棍影成河,那道士只擦到一下,手里長劍就被生生砸斷。
蘇宗明眼神熱烈。
這和尚,無論武藝還是兵器,都是戰場護衛的上上人選。
“這次該輪到我先選……”
“釋竹和尚,我出五百兩銀子,你跟我。”
蘇宗明話說到一半,就被呂壺打斷。
這老小子!
不講武德啊!
蘇宗明忙道:“我出七百兩!”
呂壺道:“我出一千兩!突圍之后,賞金翻三倍!”
眼看價格越來越高。
釋竹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道:“兩位施主,不必爭了,我跟有緣人?!?/p>
他將銅棍立起,待其自然倒下。
棍頭朝向呂壺。
“好好好!”
呂壺喜出望外。
蘇宗明卻是一陣心塞。
一千兩的價格,更激起了剩余江湖人的斗志。
他們輪番出場,捉對切磋。
都使出渾身力氣。
一時間只聽得蘇府前院內乒乒乓乓,刀光劍影,好不熱鬧。
這些人確實是有些本事的。
論單對單過招,大部分軍伍中人,估計都不是對手。
蘇家府兵統領下場,被那神色冷漠的劍客,一劍挑飛。
蘇宗明花了兩千兩把劍客搶到手,心里還是有些著急。
畢竟今天選出的護衛,很有可能決定他們一家人的性命。
一個劍客不夠啊。
還有沒有高手?
蘇宗明忽然想起什么,轉頭問蘇慕容:“那個擊敗你的猛將呢?他今天沒過來?”
蘇慕容搖搖頭,俯身道:“他在北城墻上,估計已經死了?!?/p>
北城墻今天遭遇猛攻,一度被北莽兵搶占下來。
第一波在城墻上的人,不是被投石車砸死,就是被沖上來的北莽兵砍死。
多半是活不下來的。
“可惜?!?/p>
蘇宗明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喧鬧。
是下人們的聲音。
“等等!”
“你找誰?”
“你不能進去!”
聲音由遠及近。
蘇宗明聽到了甲葉撞擊的嘩嘩聲,還有軍靴踏在地上的沉重腳步。
軍里的人?
難道是湯仁牧過來了?
蘇宗明和呂壺對視一眼,都站起身,望向前方。
“砰!”
院門被人一把推開。
勁風裹挾著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玄甲被一層又一層的血涂成暗紅色,上面布滿了刀劈劍砍的細密劃痕,推門的手上纏著染血的紗布,另一只則提著一大串耳朵。
血珠沿著耳朵顆顆落下,啪嗒,啪嗒,像是珍珠串成的簾子。
目光如刀掃過,鋒芒畢露,在場所有人都只覺得后背一寒,紛紛低頭,不敢與其對視。
來人咧嘴,扯出個充滿戾氣的笑。
“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