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山所化的麒麟巨獸載著我劃破長空,飛抵開羅上空時,恰逢黃昏。
落日的余暉將整片大地染成一片瑰麗的鎏金,尼羅河如一條金色的緞帶,蜿蜒著穿過這座古老與現代交織的城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著沙塵、香料、烤肉與燃油的獨特氣味,與華夏江南的濕潤溫婉截然不同。
這里的能量場同樣如此。
我閉上眼,去感受這片土地的“氣”,它炙熱、干燥、磅礴,仿佛每一粒沙子都沉淀著數千年的時光與信仰,古老,卻又帶著一種萬物歸于死寂的沉重感。
我們降落在吉薩高原一處無人的沙丘背后。
婧山收斂神獸形態,化作那個英俊逼人的現代青年模樣。
站在吉舍高原上,遠眺著那三座巨大的、被夕陽勾勒出巍峨剪影的金字塔,以及靜臥在它們身前、仿佛亙古守望者的獅身人面像,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它們不僅僅是建筑,它們是幾何學與天文學的極致體現,是某種規則的具象化。
那完美的錐形結構,那精準的方位朝向,都沉默地向著天空與星辰,訴說著超越凡人理解的秩序與法則。
“這里的‘氣’,很奇怪。”婧山在我身邊低語,他那英俊的眉峰緊緊鎖起,眼中閃爍著神獸特有的靈光,“看似磅礴浩瀚,卻像是被抽走了最核心的骨架,只剩下一個宏偉卻空洞的軀殼。”
我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這種感覺,就像面對一具被精心保存、畫上了完美妝容的、宏偉的尸體。
它擁有生命的一切形態,卻唯獨缺少了靈魂。
我們沒有驚動任何游客與守衛。
對我倆而言,避開凡人的耳目輕而易舉。
夜幕逐漸降臨,游客散去,整個高原陷入一片寂靜,只剩下風聲在空曠的沙地上呼嘯。
我們徑直走向獅身人面像斯芬克斯。
隨著距離的拉近,和我元神合體的的《太一元神遨游經》開始發出微弱的、只有我能感知的頻率信號,并且頻率越來越快,像一顆興奮的心臟在跳動。
共鳴,它在與此地的某個存在產生強烈的共鳴!
“就是這里。”我心頭一震,目光死死鎖定在獅身人面像那兩只巨大的爪子之間的區域。
根據“九天玄女”的提示和一些現代的傳說,入口就在這附近。
我打量著眼前的巨石,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縫隙。
我決定先用最直接的方式試試。
我走到石像巨爪前,伸出手掌,讓我的真元進入石像內,看看手掌是否能和它融為一體。
我想嘗試帶著肉身穿墻一樣,穿進去資料大廳。
真元如水銀瀉地,順著我的掌心探入石縫,試圖尋找機關或者薄弱點。
然而,石沉大海,我的真元一進入石像內部,就立刻被一種古老而沉重的力量同化、消解,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這東西不對勁。”婧山沉聲道,他眼中赤炎一閃,“讓我來!什么封印,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撐不住!”
說著,他上前一步,周身熱浪滾滾,麒麟神獸的恐怖威壓開始彌漫。
他握緊拳頭,拳鋒上燃起一團金紅色的烈焰,顯然是打算用蠻力破開一條通路。
“等等!”我企圖阻止他。
不知為何,我心中警鈴大作,一種極度危險的預感攫住了我。
但他的拳頭已經揮出!
然而,就在那蘊含著焚山煮海之力的拳頭即將觸碰到石像的瞬間,異變陡生!
整座獅身人面像那石雕的眼眸,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抹幽深得令人心悸的昏黃色光芒!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遠古神明的威壓,如同一座無形的山脈,轟然壓下!
“不好!”我驚呼一聲,猛地將婧山向后拽去。
但已經晚了。
那股威壓并非物理沖擊,而是一種針對存在本身的“拒絕”與“懲罰”。
我們腳下的沙地瞬間液化,化作一個巨大的流沙漩渦,瘋狂地將我們向地底拖拽。
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扼住,無數混亂、瘋狂的囈語在我腦海中炸響,眼前出現了尸山血海、王朝覆滅的可怕幻象。
“吼!”婧山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他被迫現出部分麒麟真身,四蹄燃燒著烈焰,死死地釘在流沙之中,抵抗著那股恐怖的吸力。
他周身的赤炎,在與那昏黃的光芒對抗中,竟被壓制得節節敗退!
這絕不是普通的機關!
這是一個活著的、或者說被賦予了“意志”的防御系統!
它在宣告,凡是以暴力闖入者,必將葬身于此,靈魂永受詛咒。
“收斂力量!這是規則層面的封印!”我大喝道,同時全力運轉元神,觀想《太一元神遨游經》的經文,一圈圈銀色的精神屏障在我倆周圍展開,艱難地抵御著那精神沖擊。
婧山聞言,極不甘心地收回了力量。
說來也怪,當他拳頭上的火焰熄滅的瞬間,那股恐怖的威壓、流沙漩渦和精神沖擊,竟也如潮水般退去。
獅身人面像眼中的光芒隱去,一切又恢復了死寂,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生。
我倆癱坐在沙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心有余悸。
婧山的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剛才的對抗消耗不小。
“這鬼東西……”他咒罵了一句,眼神中滿是忌憚。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面色凝重地看著眼前這座沉默的巨像。
這次魯莽的嘗試讓我徹底明白,這里的封印超越了我們目前所理解的能量層面。
它不是一個“鎖”,而是一個“審判者”。
強行攻擊,只會招致它無情的抹殺。
在秦陵的經歷讓我明白,這些上古遺跡的布置,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
蠻干,是最愚蠢的選擇。
既然物理層面行不通,那就只能用另一種方式了。
我盤膝坐下,對婧山說:“為我護法。”
隨后,我閉上雙眼,心神沉入識海,元神開始緩緩離體。
無形的魂體掙脫了肉身的束縛,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
這一次,我沒有攜帶任何攻擊性的意圖,只是純粹的“觀察”與“探尋”。
我的元神,無視了物理的阻礙,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毫無滯澀地沉入了地底。
黃沙與巖石在我的元神視野中變得透明,我能清晰地看到地下的結構。
果然,在斯芬克斯像正下方約十米深處,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中空空間。
空間的正中央,靜靜地矗立著一扇古樸的石門。
石門上沒有任何花紋,卻散發著一種連我的元神都感到心悸的、絕對排斥的氣息。
它仿佛在說:“此門之后,非爾等所能踏足。”
我嘗試著將元神之力滲透過去,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反應。
那股排斥力并非能量護盾,而是一種更底層的規則性封印。
它并非在“抵擋”你,而是在“宣告”你沒有進入的“權限”。
“不行。”我元神歸位,睜開眼對婧山搖了搖頭,“進不去。那是一種權限封印。”
這次失敗的經歷,反而讓我冷靜下來,開始仔細分析。
既然九天玄女指引我來這里,就絕不可能是一個死局。
無法進入,說明我缺少了“鑰匙”。
鑰匙是什么?
是某種信物?
一句咒語?
還是一種……特定的方法?
看著眼前宏偉的遺跡群,金字塔與獅身人面像在月光下構成了一幅神秘的畫卷,我忽然意識到,獅身人面像或許只是“鎖”,而真正的線索,可能藏在那些同樣神秘的金字塔里。
它們與斯芬克斯像共同構成了這個龐大的“陣”,彼此之間必然存在著不為人知的聯系。
“婧山,我們換個地方。”我收回凝視石像的目光,轉向不遠處最大那座胡夫金字塔,“既然門打不開,我們就去找找……開門的說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