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功了。
我們為這個世界,爭取到了時間。”
“根據能量模型的初步演算,這套備用方案可以將地球的‘存在信息穩定期’延長一百二十個標準年。”玄燁的聲音響起,他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第一時間開始了數據分析,“誤差不超過百分之三。”
一百二十年。
對于一個文明的存續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但對于我們,這已是能用生命去換取的、最奢侈的禮物。
“航道圖我已經看到了,”我轉向香好迪祭司,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利姆里亞人指明了方向,天機閣可以算出航程。但是,我該如何抵達那里?我的元神可以遨游星河,但我的肉身,這具剛剛才被先天一炁重塑的凡胎,根本無法承受跨越星海的旅程。若只以元神前往,我將如無根之萍,無法取得利姆里亞人留下的‘鑰匙’,更無法參與那個世界的實體運作。”
這是最現實的問題。
利姆里亞人的元神遨游星系如家常便飯,是因為他們生來就是高維度的能量生命體。
而我,終究是一個需要呼吸、需要血肉承載靈魂的人。
香好迪祭司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雙仿佛蘊含著地心般深邃智慧的眼眸,似乎早已洞悉了我的困惑。
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古老的韻律:“婧善美,你已經知曉,形者神之舍。元神之旅,探的是‘理’;肉身橫渡,求的是‘道’。你所說的困境,自古以來便是所有求道者的終極難題。”
她看了一眼玄燁,又看了一眼守陵人長老,繼續說道:“科技的舟船,固然能將鋼鐵送入深空,卻載不動與道相合的魂。古老的儀軌,能守護一方水土,卻打不通宇宙法則的壁壘。想要以肉身橫渡宇宙,抵達那個‘導航坐標’,你需要的不是外物,而是將你自身,從一葉扁舟,修煉成一艘能橫渡宇宙之海的方舟。”
“方舟?”我指著我的身體喃喃自語。
“是的,”香好迪祭司的語氣無比鄭重,“你需要將你的肉身,與你那獨特的元神、與那縷鴻蒙紫氣徹底融合,練就一具‘鴻蒙法身’。那是一種超越了物質概念的軀體,是與宇宙大道同頻共振的存在形態。唯有如此,你的肉身才能在寂滅的虛空中不被磨滅,在不同的世界法則下不被排斥。”
“鴻蒙法身……我該如何修成?”我的心神被這四個字緊緊攫住。
“答案,不在利姆里亞的檔案里,也不在任何遺跡之中。”香好迪祭司的視線仿佛穿透了水晶塔,望向了我們來時的方向,望向了那片廣袤的、生養了億萬生靈的大地。
“答案,就在這顆星球本身。在它數百萬年文明史上,由無數生靈的信仰、愿力、智慧與覺悟所共同構建起的、那些存在于精神維度的之中。佛門的極樂凈土,道家的洞天福地,乃至西方的天堂神域……它們是神話,更是這顆星球精神意識的最高成就。你必須親身進入這些地方,去體驗、去理解、去融合那些最本源的‘道’與‘法’,用它們的規則來淬煉你的形神,方能鑄就你的鴻蒙法身。”
我徹底怔住了。
我原以為接下來的路是向外的,是星辰大海,卻沒想到,真正的征途,竟是向內的,是回歸神話與信仰的源頭。
香好迪祭司看著我們,最后說道:“利姆里亞的獻祭,你們的合作為我們贏得了一百年的喘息之機。這便是我們的約定——百年之內,世界由我們共同守護;而你,婧善美,必須在這百年之內,走遍諸神之路,完成最終的蛻變。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百年之約。
我站在晶瑩剔透的金字塔內,腳下是地球的極點,頭頂是浩瀚的星空。
前路被指明,卻是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通往神話腹地的荊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