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劉滿蒙著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手中的獵槍依舊穩如磐石,黑洞洞的槍口,就是懸在刀疤岑和孫二頭頂的催命符。
“說說看。
“我倒想聽聽,一個死到臨頭的人,能拿出什么讓我無法拒絕的交易。
刀疤岑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和心中的恐懼,見對方似乎有了松口的意思,連忙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嘶啞著聲音說道:“朋友,我看出來了,你是個頂尖的獵人,是個有真本事的!
“你打獵,不就是為了換錢養家糊口嗎?
“可你一個人,打再多獵物,扛下山費勁不說,拿到鎮上黑市,也得被那些收貨的販子壓價,掙的都是辛苦錢!
他喘了口氣,眼中閃爍著生意人的精光。
“但我刀疤岑不一樣!
“我在縣里,甚至市里,都有門路!
“只要你點頭,咱們合作!
“你負責在這山里打貨,有多少我要多少,野豬、黑瞎子、狍子、狐貍皮……什么都行!
“我給你市面上雙倍的價格收!
“你只管打,我負責賣,咱們聯手,把這十里八鄉的野貨生意全壟斷了!到時候,價格還不是咱們說了算?掙的錢,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樣?你動動手,錢就嘩嘩地來,比你現在這樣零敲碎打地賣,強一百倍!
這番話,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力。
對于任何一個靠山吃飯的獵人來說,這都是一個足以讓他們怦然心動、甚至感恩戴德的提議。
就連一旁跪著的孫二,都聽得兩眼放光,仿佛已經看到了金山銀山。
然而,劉滿的回應,卻是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
“壟斷市場?
“哄抬物價?
“然后讓那些買不起肉的窮苦人家,連過年想割二兩肉解饞都買不起?
“你他娘的算盤打得真精,也真他娘的不是個人。
刀疤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尷尬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這個神秘的獵人,居然會對錢不感興趣,反而關心起那些窮鬼的死活。
但他還是不死心,繼續用利益誘惑道:“朋友,話不能這么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咱們求的是財,管別人干什么?只要你點頭,我先付你一百塊錢當定金!一百塊!夠你舒舒服服過個肥年了!
“夠了!
劉滿猛地一聲斷喝,聲音里蘊含的滔天怒火,仿佛能將這漫天風雪都融化!
他一步步上前,那股凜冽的殺氣壓得刀疤岑和孫二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他娘的還有臉跟我談生意?
“我問你,你們剛才往龍王泉里投毒,是不是想把這滿山的野獸都毒死絕了?
刀疤岑被問得心頭一突,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老子再問你!
劉滿的槍口,狠狠地頂在了刀疤岑的腦門上,冰冷的鋼鐵觸感讓他渾身一顫。
“這山,是周圍幾個村子百十號獵戶的飯碗!
“山里的野獸,是附近所有百姓家里缺油少鹽時,打牙祭、換零錢的指望!
“你一把毒藥下去,斷了所有人的活路,就為了你那點見不得光的私心!
“你他娘的告訴我,你這干的是不是斷子絕孫的勾當!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刀疤岑的心上。
他被那股磅礴的怒意和殺氣徹底鎮住,卻依舊強詞奪理,嘴硬道:“弱肉強食,自古如此!他們沒本事,就活該餓死!這……這關我屁事!
“好一個弱肉強食!
劉滿怒極反笑。
他猛地收回獵槍,然后掄圓了,用那堅硬的實木槍托,狠狠地朝著刀疤岑那張布滿橫肉的臉,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
刀疤岑的鼻梁骨當場被砸得塌了下去,兩股鮮血如同小蛇一般狂飆而出,整個人慘叫一聲,仰面栽倒在雪地里,疼得滿地打滾。
劉滿還不解氣,上前又對著他的肚子和胸口狠狠踹了幾腳,直踹得他像只蝦米一樣弓起身子,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能痛苦地干嘔。
打完之后,劉滿胸中的那股惡氣才算出了一些。
他上前,從刀疤岑懷里搜出了剩下的兩包毒藥和那把牛角匕首,又撿起地上的三桿獵槍,將里面的子彈全都卸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在雪地里呻吟的兩人,聲音冷得像冰。
“今天,老子就當一回山神,給你們一個警告。
“滾出這座山,永遠別再回來。
“要是再讓老子在這山里看見你們的影子,下一次,就不是打斷腿那么簡單了。
說完,他不再看這兩人一眼,將搜繳來的東西往背后一甩,扛著自己的獵槍,轉身揚長而去,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風雪深處。
劉滿之所以留著刀疤岑的命,并非心慈手軟。
他心中暗忖,這刀疤岑今天被自己嚇破了膽,短時間內絕不敢再來找麻煩。
而此人既然在縣里市里都有門路,將來自己挖到了那棵品相極佳的野山參,說不定還要借用一下他的人脈來出手。
一個被徹底打服、捏在手心里的廢物,有時候比一個死人更有用。
……
看著劉滿的身影徹底消失,雪地上的刀疤岑才緩緩地停下了呻吟。
他掙扎著坐起來,滿臉的鮮血混合著雪水,讓他那張本就猙獰的臉顯得愈發可怖。
所有的計劃,所有的算盤,都被那個神秘的“山神”一槍打得粉碎。
他心如死灰。
一旁的孫二連滾帶爬地過來,扶起他,聲音顫抖地問道:“大……大哥,咱們……咱們就這么算了?這仇……還報不報了?
刀疤岑猛地轉頭,用一雙野獸般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
“報仇?
“拿什么報?
“拿你的命去填嗎!
他一把推開孫二,捂著劇痛的臉,陷入了沉思,眼神變幻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離開冰湖的劉滿,并沒有立刻下山。
他心情暢快,在山林里又兜了一圈,憑借著敏銳的五感,很輕松地就用石子打暈了兩只肥碩的雪兔,又在一處背風的灌木叢里,發現了一窩正在酣睡的野雞,順手抓了兩只。
將這些野物利索地處理好,收入系統空間,他這才辨明方向,匆匆往家趕。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風雪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當他走到村口,遠遠地,就看到自家那座破舊的石頭院子門口,昏黃的燈光下,站著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
是孫巧云和寶兒。
她們穿著新棉襖,頂著風雪,正焦急地朝著山路的方向張望。
寒風吹得寶兒的小臉通紅,可她依舊固執地踮著腳,努力想看得更遠一些。
看到這一幕,劉滿心頭猛地一熱,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瞬間涌遍全身,驅散了所有的疲憊與風寒。
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許多,朝著那片在風雪中等候著他的溫暖,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