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太陽西斜。
金黃色的光輝噴灑在錯落有致的高樓大廈上,染上暖黃外衣的建筑成品不斷后退。
想到今天下午自己中了特等獎的事,江硯心里有些蠢蠢欲動。
想和爸爸一起分享。
更希望爸爸能和他們一起去拍親子寫真。
小手摸索著從背帶褲的小熊口袋掏出那顆寫著‘特等獎’的白色小球。
兩手并攏,把它捧在手心滾來滾去。
第一次中大獎,江硯和媽媽說能不能買下球球留做紀念,沒想到店員姐姐聽見了,直接送給了他。
小球在在掌心翻來覆去,亦如他躊躇的心。
江硯玩了一會兒,還是沒勇氣開口。
于是放下小球,開始掰著手指頭數數。
爸爸會答應、爸爸不會答應、爸爸會答應、爸爸不會答應……
數到十根手指的最后一根。
爸爸不會答應。
江硯:“??!”
江硯擰著眉毛,盯著右手豎起的大拇指一臉不敢置信。
一定是他數錯了,再來一次。
-
別人的孩子靜悄悄,一定在作妖。
但江硯靜悄悄,可能在睡覺。
上車這么久沒動靜,許晚辭嚴重懷疑他又睡了過去。
歪著腦袋,她好奇地從左手邊探頭往后看。
發現江硯小臉緊繃,表情嚴肅地在數著手指,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什么。
余光瞥見他懷里的白色小球,許晚辭心中了然。
應該是想和江云煜分享他中獎的事情吧。
江硯來到江家不足一年,江云煜又那么忙,平時都是劉阿姨照顧他陪他比較多。
仔細算算,說不定就連她這個后來者,和江硯在一起的時間都比父子倆在一起的時間長。
所以才這么羞于表達。
想到這,許晚辭感覺心臟一陣酸軟。
沒有哪個小豆丁不渴望和父母親近,得到父母的關愛。
即便小時候是孤兒的她也不能免俗。
做著父母回心轉意,帶她回家的美夢。
許晚辭收回視線,滑過正在開車的男人時對上他無聲詢問的眼神,沒有作聲。
在心中醞釀一番,這才笑語嫣然地偏頭看他。
紅唇微張,語調上揚,百轉千回地喊道,“老公~”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大手猛地收緊。
面上毫無波瀾。
“我們硯硯今天干了件大事,你猜猜看是什么。”
邊說,許晚辭邊沖江云煜輕眨杏眼,希望他能聽懂她的暗示。
好在男人的智商是在線的。
江云煜抬眸,從后視鏡看向因許晚辭的話而羞紅了臉的江硯,鷹隼般精準捕捉到他懷里露出個‘特’字的白色小球。
收回視線。
他沉吟幾秒,隨意說了幾個回答,被許晚辭逐一否認后,認輸般開口。
“我猜不到,小硯能告訴爸爸嗎?”
江硯小眼睛亮晶晶的,脆生生道,“我今天和媽媽買衣服,在店里抽中了特等獎!”
為了證明他沒有說謊,小手捧著抽獎球往前送,讓爸爸能夠看清。
碰巧是等待紅燈變綠的時間。
江云煜回頭垂眸,視線落在小手上的抽獎球后上移,停在江硯隱隱透著期待的臉蛋。
哄孩子的話語實在有限。
商場上殺伐果決,分寸不讓的勢頭此刻弱了下去,不再游刃有余。
男人思考半晌,吐出四個干癟的字,“這么厲害。”
聽上去有點感情,但不多。
好一個手足無措的新手奶爸,許晚辭沒憋住笑,薄肩輕顫。
下一秒,對上江云煜睨過來的透著無奈的深邃雙眸。
不知為何,許晚辭仿佛看見里面刻著三個字母:SOS。
救命。
許晚辭心領神會。
拋給江云煜一個看她發揮的眼神,開口附和道,
“那當然啦,店員說特等獎只有一個呢,這都被我們崽崽抽中了,超級棒!”
“快。”
許晚辭張開五指做了個抓取的手勢,“讓我吸吸小錦鯉的歐氣!”
江硯被她的樣子逗得咯咯笑,配合地伸出小手給媽媽‘瘋狂攝取’。
車內頓時洋溢著歡聲笑語。
江云煜看著她們打鬧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漸漸地,他的視線逐漸移到許晚辭臉上。
女人的杏眸此刻笑彎成月牙狀,眼尾那顆棕色的淚痣隨著笑聲輕輕顫動,瀲滟動人。
心跳微微加速,江云煜喉結無意識滾動半寸。
仿佛被搖曳的貓尾絨毛輕輕撓過。
一直保持這樣的生活,好像也不錯。
紅燈即將變綠。
江云煜重新坐正,旁邊的歡笑聲也逐漸平息。
他找補似的順著話題繼續往下,“特等獎的獎品是什么?”
“親子寫真!”
江硯頓了頓,猶豫著補充道,“爸爸,你能和我們一起拍嗎?”
嘎。
許晚辭收斂了笑容。
差點忘了這茬。
要她說,全家福這種具有重要意義的東西,江云煜應該更想和江硯生母,他的白月光拍吧。
“嗯,等過幾天吧。”
男人聲音淡淡,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咦?
沒有遲疑,他就這么水靈靈地答應了?!
-
那天回到別墅后,三人都沒再提起有關拍寫真的事。
江硯是覺得爸爸已經答應他了,會安排好的。
許晚辭則是不敢吱聲。
畢竟拍不拍不取決于她,而是取決于江云煜。
至于江云煜本人嘛,
在第二天早晨去上班后再也沒有回過紫御莊園,估計在車上的同意也是哄小孩的權宜之計。
想想也是,親媽都沒有的東西,怎么會讓她這個后媽捷足先登。
到時候江硯問起來,有他這個一八幾的大高個頂著。
火應該燒不到她身上。
許·咸魚·晚辭已然開擺。
于是接下來幾天,該吃吃該喝喝,這事不往心里擱。
殊不知總裁辦打工鼠鼠小群里炸開了鍋。
【張秘書】:江總已經連續兩天加班加點看文件了,還是熟悉的配方。
【關秘書】:只為空出周四那天,所以江總要去見誰,那兒到底有誰在啊 [哈哈,我瘋啦]
【周助理】:0.O
【周助理】:私人行程,江總也妹和我說撒 [堅強]
……
終于,
不見了兩天三夜的男人在周四早上突然回來。
彼時的許晚辭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半夢半醒間聽見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