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的跋涉之后,風塵仆仆的兩人終于望見了青隴城巍峨的輪廓。高大的城墻由厚重的青石壘砌而成,城門口車水馬龍,人流如織,一派繁華景象。
入城需要繳納費用,秦離從褚世恒那個錢袋里摸出幾枚閃爍著淡金色光澤、蘊含微弱元氣的特殊銅錢——這是元武者之間流通的“金靈銅錢”,是最基礎的貨幣單位。繳納了入城費后,兩人隨著人流走進了青隴城。
城內果然比小鎮氣派了不知多少倍。寬闊的街道足以容納數輛馬車并行,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店鋪里售賣的東西也遠非普通貨色,隨處可見專門經營各種妖獸材料、丹藥、兵器甚至是功法的店鋪,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淡淡的元氣和商業交織的氣息。
秦離摸了摸懷里那僅有的幾百枚金靈銅錢,深感自己的貧窮。他目前最急需的是提升實力,武器和妖獸材料暫時用不上,丹藥無疑是最直接的選擇。于是,他選定了一家看起來規模不小、牌匾上寫著“丹合堂”的丹藥鋪走了進去。
一踏入店鋪,一股濃郁而復雜的藥香便撲鼻而來,令人精神一振。一名穿著整潔的侍女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丹藥?”
秦離略一思索,他現在是鐵骨境,需要強化骨骼,便開口道:“給我來三份‘虎魄鍛骨液’。”
“好的,客官請稍等。”侍女動作麻利,很快從柜臺后取來三個小巧的玉瓶,瓶身溫潤,里面是琥珀色的粘稠液體。“三份虎魄鍛骨液,承惠十八枚金靈銅錢。”
秦離接過玉瓶,支付了錢款,忍不住咂了咂舌。只是三份最基礎的鍛骨藥液而已,竟然這么貴,幾乎花掉了他身上資金的十分之一。
跟在旁邊的顧青梧用神識笑著調侃道:“喲,這就心疼了?真是個守財奴。”
秦離瞥了她一眼,反駁道:“我不是心疼,只是覺得這東西賣得虛高。上……以前我記得明明只賣五枚金靈銅錢一份的。”他差點說漏嘴“上一世”,及時改了口。
顧青梧只是笑笑,并未點破。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傲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丹合堂賣的就是這個價!哪來的鄉巴佬,買不起就別在這里嫌貴,平白污了店里的空氣。”
秦離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錦袍、兩鬢有些斑白、面色倨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來是這店鋪的管事或者掌柜。他顯然聽到了秦離剛才的抱怨。
秦離看了他一眼,并未動怒,也懶得與這種人爭辯。他默默收好三份虎魄鍛骨液,對顧青梧示意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丹合堂。
那男人看著秦離離去的身影,還不屑地低聲嘲諷了幾句:“窮酸樣,還裝什么大尾巴狼……”
秦離將這些話聽在耳中,并未放在心上。這種勢利小人,哪里都有,不值得浪費情緒。
隨后,兩人在青隴城寬闊的街道上逛了一圈,見識了不少新奇之物,但并未發現對秦離當前階段有太大幫助又買得起的東西。眼看天色漸晚,便決定先找家客棧住下。
他們選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整潔的客棧。就在秦離在前臺辦理入住,交納房費時,忽然聽到旁邊休息區,幾個客人正在低聲交談,內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人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了嗎?玄擎宗馬上就要在咱們青隴城舉辦招收弟子大會了!”
另一人接口,語氣帶著羨慕:“嘖嘖,玄擎宗可是咱們這片地域數一數二的大宗門啊!要是能被選中,那可真就是鯉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了!”
又有一人附和:“可不是嘛!你看城東方家,以前也就那樣,不就是因為他們家那個少爺走了狗屎運,被玄擎宗收為內門弟子,這才短短幾年,方家就抖起來了,現在誰敢不給方家幾分面子?”
秦離默默地聽著,心中一動。玄擎宗?招收弟子?他面上不動聲色,只是向掌柜的要了一大桶熱水送到房間,然后便拿著鑰匙,默不作聲地上了樓。
進入房間,關上門,秦離陷入了思考。加入宗門?這倒是一個他之前未曾細想過的途徑。上一世他早早離開了三山寨,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獨自闖蕩,缺乏系統的指導和充足的資源,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發展。如果這一世能加入一個宗門,借助宗門的資源和環境,或許能更快地提升實力。這玄擎宗聽起來勢力不小,或許值得一試。
沒過多久,客棧小二便提著兩桶熱氣騰騰的熱水上來了。秦離將熱水倒進房間里準備好的木質浴桶中,水溫正好。隨后,他取出其中一份虎魄鍛骨液,拔開瓶塞,將那琥珀色的藥液小心翼翼地倒了進去。藥液入水即化,清澈的熱水瞬間變成了淡金色,散發出一股略帶腥臊卻又蘊含著強大能量的藥味。
秦離脫去外衣,正準備解下內衫,房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只見顧青梧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秦離一臉嫌棄地看著她:“你進來干嘛?我要修煉了。”
顧青梧臉上擺出一副純真無辜的表情,神識之音理直氣壯:“當然是來守著你了!這虎魄鍛骨藥性霸道,你又是第一次使用,萬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辦?我得在旁邊照看著。”
秦離氣得恨不得直接把她從窗口扔出去,但一想到她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只能把這念頭硬生生壓下去。他無奈地轉過身,背對著顧青梧,以最快的速度脫掉剩余的衣服,然后“噗通”一聲,像條魚一樣迅速跳進了浴桶里,將大半個身子埋入淡金色的藥液中,只露出腦袋和肩膀。
看到他這副窘迫又匆忙的樣子,顧青梧忍不住掩嘴輕笑,雖然無聲,但那微微聳動的肩膀顯然是在笑話他臉皮薄。
秦離坐在浴桶里,回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也拿她沒辦法。他收斂心神,不再理會這個“不速之客”,開始按照記憶中的法門,運轉體內元氣,引導浴桶中藥力入體,進行修煉。
虎魄鍛骨液的藥效果然猛烈!藥力剛一入體,秦離就感覺像是有一股灼熱的巖漿流進了經脈,所過之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尤其是骨骼,仿佛被無數根鋼針反復穿刺、錘煉!他緊咬牙關,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混入浴桶的熱水中。他集中全部精神,努力引導、煉化這股狂暴的藥力。
在藥力的持續淬煉下,他能內視到,自己的骨骼正在發生細微的變化,顏色從原本的淡粉紅色,逐漸向著更堅韌、更瑩潤的乳白色轉變。感受到修煉帶來的切實進步,秦離心中不由一喜,正要加把勁,一鼓作氣煉化更多藥力。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浴桶中的藥液仿佛被點燃了一般,原本還算溫和流轉的藥力驟然變得無比狂暴,如同脫韁的野馬,瘋狂地涌入他的經脈,橫沖直撞!經脈傳來脹痛欲裂的感覺,秦離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不好!”秦離心中大驚,這虎魄鍛骨液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再這樣下去,他的經脈很快就會被這狂暴的藥力撐破,最終爆體而亡!
慌亂只持續了一瞬,秦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重新控制局面,加速煉化。但他絕望地發現,自己煉化的速度,遠遠趕不上狂暴藥力涌入的速度!經脈的脹痛感越來越強烈,皮膚表面甚至開始滲出細小的血珠!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雙微涼卻柔軟的手,輕輕搭在了他裸露在水外的肩膀上。緊接著,他感覺到身后水波蕩漾,一個溫熱的身軀貼了上來,坐進了本就不算寬敞的浴桶中。
是顧青梧!
秦離身體微微一僵,但并未反抗,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
顧青梧的動作輕柔而穩定,她將手掌貼在秦離的后心,一股精純、溫和卻又無比磅礴的元氣,如同潺潺溪流,緩緩注入秦離體內。這股外來的元氣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和引導力量,所過之處,那原本狂暴肆虐的藥力仿佛遇到了克星,頓時變得溫順了許多,被這股力量巧妙地梳理、引導,開始沿著正確的經脈路線,有序地游走起來。
秦離頓時松了一口氣,仿佛從溺水的邊緣被拉回了岸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激之情涌上心頭,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道謝的時候,立刻收斂心神,全力配合顧青梧的引導,更加專注地煉化起這被馴服后的藥力。
浴桶中,水汽氤氳,淡金色的藥液微微蕩漾。秦離閉目凝神,額角汗珠滾落,而在他身后,顧青梧靜靜地支撐著他,緊閉的雙眸顯得無比寧靜,精純元氣源源不斷輸送過去,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和水波輕微的晃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