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央央有些無聊地坐在河邊。
裴景舟和裴無風已經重新穿好鞋襪,正準備帶她過去玩,裴央央卻有些興致缺缺。
明明剛才還挺想玩的,現在的心思卻全部不在這邊。
“那些游戲我剛才都已經玩過了,大哥二哥,你們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p>
兩人本就是跟著裴央央過來的,她不去,他們當然也沒有過去,而是一起等在河邊。
裴央央的視線一直往樹林的方向看,眼中充滿好奇。
剛才謝凜和張顏玉進去了吧?
他們進去干什么?為什么不帶她?
“哥,你們說凜哥哥去做什么了?”
凜哥哥……
裴景舟和裴無風再次注意到這個稱呼。
以前謝凜是太子,裴央央稱呼他凜哥哥,這很正常??涩F在謝凜是皇上,但裴央央似乎依舊用以前的稱呼叫他,謝凜也沒有反對。
他們之前就想問了,只是謝凜一直在身邊,不好開口。
“央央,如今他身為皇上,你不應該再用這個稱呼了?!?/p>
裴央央:“可是,是他讓我這樣叫他的?!?/p>
她倒是想叫他皇上,可謝凜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反正她也習慣了,就一直沒改。
裴景舟和裴無風聞言,明白其中緣由,頓時拳頭都贏了。
原來是那個人臭不要臉,非要占這個便宜。
他明明可以讓裴央央叫“皇上”,叫“哥哥”,甚至直接叫名字“謝凜”,卻偏偏是“凜哥哥”,其中某種不可言說的意味可想而知。
兩人思索間,裴央央已經等不及了,站起身來。
“我進去找找,看看他們到底在干什么?!?/p>
說完,大步流星地朝樹林中走去。
這片樹林并不大,里面只有一條小路,不用擔心迷路。
裴央央沿著林蔭小道走了一會兒,正準備叫人,忽然看見謝凜從樹后走了出來,他只露出了半個身子,臉上帶著笑容,叫住了正在四處張望的裴央央。
“央央是來找我的嗎?”
裴央央轉頭看去,見他大半個身體被擋在樹后,張顏玉也不見蹤影。
“張姑娘呢?”
謝凜臉上的笑意不減,用略帶失望的語氣道:“央央不是想我,所以特意來找我的嗎?”
“才不是。我是擔心你欺負張姑娘才跟過來的,她人呢?你帶她來這里干什么?”
她說著,一邊朝謝凜的方向走來,快要靠近時,謝凜突然開口:“我見你和她一見如故,就詢問了一些她的家事?!?/p>
“如何?”
“很可惜,她再過兩日就要隨家人一起離開京城。”
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裴央央不禁有些失望,剛才張顏玉沒有和她說過這件事,原來對方兩天后就要搬走了。
她只好將心里的念頭都壓回去,又問:“那她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謝凜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眼底有化不開的暗光流轉,說:“以后都不會回來了?!?/p>
“好吧?!?/p>
“她走了,央央會難過嗎?”
裴央央聽見這話,看向謝凜,見他神色十分認真地看著自己,似乎很在意這個答案,于是認真思索起來。
“其實我也才見她一面,只是覺得很有緣而已,說不上什么難過不難過,不過她有點太熱情了,我也不太習慣?!?/p>
她并不是一見面就投入感情的人,想和張顏玉交朋友,也是因為復活之后,昔日好友已經搬走,她身邊找不到什么朋友。
就算和張顏玉來往,她也不會馬上交心,而是一點點培養感情。
現在她們前后認識不到一炷香時間,沒有感情基礎,自然不會覺得難過。
謝凜似乎因為這個回答而松了一口氣,卻表現得并不明顯,反而還輕輕笑了一下,眼里卻閃過一抹鋒利的光。
既然央央不會難過,那么,殺了應該沒關系吧?
敢把念頭打在央央身上的,都應該死!
粗壯的樹干后,謝凜被擋住的半邊身體,他的右手正死死抓著一個尖下巴女人的喉嚨,并且開始不斷收緊。
正式是裴央央要尋找的張顏玉!
她此時的臉上已經沒有面對裴央央時的熱情和從容,反而被驚恐和害怕所占據,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布滿紅血絲,雙手抓著謝凜的手,想要從他手中掙脫開來,卻徒勞無功。
地上散落著兩把匕首,是她剛才用來刺殺謝凜的工具,但對方的衣袖都沒有刺破。
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張顏玉開始不斷掙扎,發出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但很快,她整個人就被從地上提起來,掐著她喉嚨的手收得更緊。
謝凜手臂上肌肉奮起,輕而易舉就能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樹后,是一場殘忍的屠殺,是一場無聲的碾壓。
但是在另一邊,在沒有被樹干遮住的地方,在暴露在裴央央面前的部分,謝凜一臉輕松,帶著和平時一樣略帶調侃的淺笑,絲毫看不出破綻。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邊是燦爛春日,一邊是地獄殺戮。
裴央央毫無所覺,只是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突然丟下她,和張顏玉來樹林,現在又一直站在原地。
她想起自己剛才玩游戲的時候一直沒理他。
“你是不是在生氣?”
此時,謝凜藏在樹后的右手再次用力,只能輕微的咔嚓一聲,手中的人瞬間脫力,失去氣息。
確認人已死,謝凜輕松將尸體丟在地上,然后隨意地走過來。
“我沒有生氣?!?/p>
他的語氣分外柔和,完全不像剛剛殺完一個人。
謝凜笑著道:“央央以前的朋友都還在京城附近,我幫你聯系她們,可好?”
裴央央以前的朋友似乎姓崔,幾年前隨外派的父親一起離開了京城,要把人找回來并不難。
裴央央高興地點頭,眼睛一下亮起來。
“好!”
謝凜被她眼里的光彩感染,抬起手想要觸碰,忽然想起這只手剛殺過人,于是頓了頓,又換成左手,輕輕捏著裴央央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身體前傾。
眼里的暗色在殺戮顯得更深。
“我現在可以親你嗎?”
殺死那個人,對他來說還有太沖動了。
他不該在裴央央面前這樣做,這會讓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
可是,當看到那個殺手挽著裴央央的手,無數次想窺探她面紗之后的臉,窺探她的身份,試探裴央央的身份時,他心里邊只有一個念頭。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這里提前做好布置,找來這么多人演戲!
是因為察覺他這幾天行動的異常,所以故意來探究裴央央的身份嗎?
又想像五年前那樣,抓住他的軟肋?
又想對裴央央的動手?
只要想到五年前裴央央的死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沸騰的殺意,就算已經親手把人殺死,那股后怕和恐慌還是縈繞在心頭,急需一劑良藥。
謝凜此時離裴央央很近,幾乎快要親上去,兩人中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和溫度,但他沒有再靠近。
“嗯?可以嗎?”他問。
很有禮貌地,十分克制地。
因為裴央央說過,下次親她之前,要先問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