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樓意識到自己需要找個冤大頭來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時候他也感覺挺割裂的。他的干娘,那個叫張海琪的女人,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她似乎什么都知道,雖然不排除是在演戲,但如果真是這樣,張海樓對干娘的欽佩只會更上一層樓。
而他的桐叔,一個沉默之下意外很有趣的男人,顯然也具備同樣的能力。他不得不承認,張家人似乎真的有力挽狂瀾的力量。
而自己。
張海樓想著自己馬上就要下去綁架一個壯漢并威脅的行為,下意識露出一個怪異的笑。這個行為實在不像其他家里人那么有逼格,但沒事,有用就好。
那個笑讓張千軍覺得詭異,仿佛一條海蛇正對自己張牙舞爪。
然后在張千軍無數次印證這個表情時,他被張海樓一腳踢下了樹。
張千軍一邊罵這狗東西不做人,一邊在地上打了個滾。身上所有暗器哐哐往外砸,那是兩團火,不知道他用什么辦法燃起來的。
馬受驚了。
張千軍立刻大喊一聲,躥到外面去。
張海樓看著他跑的不見蹤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事實上,張千軍跑是應該的,他本來也不奢望這人能做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
他是個態度非常極端的男人。在重要的人沒死時,能夠挽留的時候,他的善心會很寬泛。
如果背后空無一人,那么什么仁義道德都是狗屁。毫不開玩笑,在他以為張海俠死的那一刻,那些人就已經是死人了。
當然,他對張千軍沒那么極端。
這家伙會跑也挺好的,如果真的死了,后面的事會非常麻煩。
隊伍末尾幾個白頭巾小伙立刻被那只受驚的馬沖散。這幾個小伙子里明顯領頭的人立刻舉起火銃,想射殺那只馬,也好救下同伴。
張海樓像一只靈活的猴子從樹上跳下來,他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動作瞬間抱住領頭人的脖子,整個人掛他身上。仿佛一只妖精要吸人精氣。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彩燈的光線之下張海樓和張千軍的出現讓這些人喉嚨發緊。他們以為這是個怪物。
而且很快,張海樓就坐實了這個想法。
他嘴里的刀片快速射了出去,每一刀都對準他們的眼睛。
這些人是送親隊伍請的打手,本來就是解決麻煩的。為了送親計劃順利一些,那些人也不會貿然上來幫忙。
所以除了這些人,剩下的隊伍依舊在往前走,并且漸漸走遠了。
還真是奇怪。
張海樓一邊吐刀片一邊想。如果自己是這些人,隊伍里出現外敵襲擊,怎么著都會一擁而上全部拿下吧?
似乎完成這場婚姻,比人命來的更加重要。
但如果真的這么重要,隊伍里怎么會沒有新娘?
沒有新娘的婚禮,算婚禮嗎?難不成也學了些漢人的糟粕,叫新郎官跟一只雞拜堂?老天爺,這要放在那群封建老古董眼里,可是倒反天罡。
還是說,因為那場新娘主動發起的搶親,所以這些人把她藏在了隊伍里。讓這個女人跟那些馬隊里的姑娘混在一起,防止被找到?
張海樓一邊想一邊刀刀爆人眼珠子,除了這些白頭巾,隊伍里其他人沒事人一樣說走就走。
白頭巾全部被他射中眼睛,那匹受驚的馬橫沖直撞,被挾持的頭領已經握不住槍了。
這個人能做頭領還是有點本事的,哪怕脖子得張海樓摟的快斷了,手腕卻立刻調轉槍口,想要去攻擊這個怪物。
張海樓嘴里剛好還有一只刀片。
他的臉貼在這個頭領臉旁,像一只戲耍凡人的妖鬼。
“你猜猜,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張海樓骨子里的兇性是張海琪看中他的主要原因之一。有些吊兒郎當言語無狀的人,骨子里很可能缺乏敬畏心。
這讓他們膽子特別大,尤其是需要拼命的時候。
這種性格固然做不了張海俠那樣聰明人要干的精細活計,比如說當臥底,獲取情報。但單純的做一個殺手,是非常可靠的。
頭人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但他更明白這個時候如果不動手,他那些兄弟的下場也只是死亡。
這個嗜血的世界只教會佼佼者們攻擊,防御不過是非必要的手段。
所以他還是調轉手腕想要扣動扳機。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眼角一陣劇痛,那個家伙用刀片割開了他的眼角皮膚。
鮮血如水淌下,模糊了視線頭領痛得松了手。
“大爺,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也只是拿錢辦事,不過為了糊口。”
.他說話的時候,那些捂著眼睛的白頭巾已經忍痛安撫好馬匹。聽見頭人的話,有幾個不服輸的仍舊舉起了槍。
然而張海樓很快讓他們知道,現在究竟誰才是話事人。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往嘴里塞了一些彈片,讓那些人的槍炸了膛,模樣非常凄慘。
頭人立刻讓他們放下武器,起碼安分一點。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了嗎?”張海樓的臉還是貼在頭的臉上,汗水黏膩的交融在一起,兩處緊緊挨著的皮膚又燙又粘。頭人因為疼痛,感覺像被一條蛇貼著,有點犯惡心。
張海樓看他點頭,便掏了頭人的百寶袋。他一邊動作,一邊問:“你叫什么名字?”
他們現在還一起坐在馬上,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張海樓把他扔下了馬,揪著頭人來到河邊。
“我的乳名是霧瑯。”頭人說了一連串,最后表示:“他們都叫我霧瑯花渣。他們都是我兄弟,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大爺放了他們吧。”
張海樓此人心狠手辣,用膝蓋壓著這人就往他肉上扎針,一針一針給他縫眼角那道被劃開的大口子。
霧瑯花渣疼的要死,額角青筋抽搐著,張不了嘴。等張海樓縫好,他便讓這人自己清洗傷口。在這個空當,張海樓抽了霧瑯花渣的褲腰帶,把自己綁了起來。
他需要讓這個頭人帶自己在送親隊伍里轉一圈,確認新娘真的不在隊里。那樣他就放心的離開,去別的地方找。或者放棄這條線索。
而找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被這個人俘虜。如果新娘這條線不得不放棄,那么霧瑯花渣就是他唯一的線人。
張海樓一邊捆自己,一邊對著霧瑯花渣說用那種大爺來呀的語調說話。
他在心里想,騙子也好,真仙也罷。總之各路神佛,保佑我一路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