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的“神”看向下面密密麻麻的人,一時之間慌了手腳。絲毫沒注意到坐在自己身后的新娘扯掉了頭上的苗銀大冠和繁復的裙裝,穿著裙子下面的喇叭褲、散著頭發攀上自己身下大椅的椅背。
椅背比賀阿忙坐下的身形還要高,坐在上面背與椅背之間還有一段距離,完全塞得下一個人。那個新娘爬上去,然后跳下去,雙膝重重砸在賀阿忙肩膀上。而后右手利落的扯住他的頭發向后拉扯,迫使此人伸長脖子,而后一刀割了他的喉嚨。
鮮血噴射而出,如同一場綿綿細雨淋漓而下。
張海桐看過去,只見那個新娘用一把短刀飛快切割賀阿忙的脖子,試圖砍下他的頭。他立刻向那里奔跑,手上的刀直接下手劈,不管死不死,只要知道疼知道怕就一定會讓路。
這女人要帶走賀阿忙的身體部位,而且還是頭。小哥說過,賀阿忙腦內會因為吸入孢子而產生一種晶體。不管這個晶體有什么用,都不能被輕易拿走!
要看張海桐即將靠近,那個新娘立刻放出大量毒蟲,蛇鼠蟲蟻蜂擁而至。大量驅使這些東西,這女人身上肯定藏著幾只蠱王。蠱非常霸道,毒的很。但能稱王,號令小蠱不過常態。
可惜這些毒蟲雖然兇,卻只是在不遠處對著張海桐干瞪眼。沒跑都算它們盡忠職守了。
這女人哪是什么新娘,分明就是阿雅。
沒想到她跳河跑了,竟然還敢假扮新娘嫁進來。阿雅并不指望這些蟲對張海桐有作用,放出東西的瞬間她就喊:“我聽你的命令殺了賀阿忙,你還想怎么樣?”
張海樓傻眼了,心想這女人是真毒。剛要懟回去,卻見張海桐直接動手了。
他根本懶得和這女人多費口舌,臟水都潑了,說再多只會浪費時間,反而讓她跑了。與其如此,不如先弄死再說。起碼不能讓她得逞。
小哥甩出匕首后,隨手在刀刃上抹了一把。順著這個力道甩手,幾滴血飛出一道靚麗的弧線。血液落地,如同巖漿落棉花,在毒蟲之中燙出好大幾個洞。
張海桐助跑后踩在這些空地上,幾個跳躍眨眼近身。仿佛一只輕盈的飛燕,落地便露出獠牙。阿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刀打穿肩膀,死死頂在椅背上。在疼痛到來前,她的皮肉甚至感覺到椅背因為重擊而出現的幾道裂痕。
肩膀的傷口疼的撕心裂肺。阿雅不得不松手,丟掉割了一半的頭。那顆有些畸形臉型的頭耷拉著,仿佛被砍斷后還連著樹皮的樹頂。
她疼的直抽氣,冷笑一聲。另一只手剛要反抗,卻感覺身上一涼,低頭一看,這死男人竟然把她的衣服扯了!!!
阿雅穿的不多。先前為了方便行動,她自己早把外面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里面只穿著一件高領貼身衣物。張海桐直接從領口給她撕了,露出一大片肩膀。
紅色的鳳凰紋身在女人雪白的皮膚上盛放,妖冶詭譎。阿雅原本皮膚有點黑,現在的臉反而非常白凈,想來為了讓自己更融入那群土夫子,一開始她就想辦法改變了膚色,來配合用妝容微調過的五官呈現出易容的效果。
張海桐眼神飛快掃過紋身。
“你他媽的沒見過女人啊?!”阿雅摸不清楚他的目光是什么意思,頓時心中怒罵,變臉非常快。不同于內心的暴怒,她的臉色反而從兇戾變得有些媚態。一呼一吸間,好像有些血腥的曖昧。
她還沒來得及張口,張海桐忽然說:“他們教你這樣?”
“真作踐人。”
“什么?”阿雅一愣,還未進一步動作,張海桐直接拔刀,劃破了她的脖子。
這個一路上顛沛流離的女人就這樣從椅子上墜落,被她撕的七零八落的裙擺環繞在身體四周,仿佛殘破的翅膀。她像一只蝴蝶隨著秋風飄零而去,直至重重摔落。躺在冰冷的石板之上,如同破損的精致娃娃。
至死,阿雅都沒明白張海桐為什么那么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唯一得出的結論是:他們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張家,汪家,其實都沒有區別。都是賣命,還分什么作不作踐的。
生命流逝的最后一秒,她想的是,好可惜,差一點就成功了。差一點就能回家里復命了。差一點,就能為汪家的大業添磚加瓦了。
差一點,就差很多。差她只有一條命。人唯一的公平之處,就是只有一條命。
張海樓收回目光,繼續動作。他目標非常明確,一路往霧瑯花渣那里推進。
這人也是個人物,臨危不亂一點沒見腿軟。當初他識時務,哪怕嘴上喊著大爺,也不過是迫于武力。
說到底張海樓弄壞了他和他兄弟的眼睛,哪怕沒瞎透,肯定也會怨懟他。加上后面時不時的“使喚”,這都是實打實的新仇舊恨。
張海樓捫心自問,就是他自己被這么玩弄,多少也會心存怨念。別說出賣了,他如果是當事人,最輕都要戲弄回來。
所以他很理解這人的心理,也更篤定絕對是這小子出賣他們。那個被他救的新娘就算真說了實情,消息也傳不了這么快,讓那些人當夜就對他們發動襲擊。
因此在說出那兩個可能后,張海樓心里就已經認定霧瑯花渣才是幕后黑手了。
來都來了,不順手報仇就不禮貌了。
洞內的人被這多方恩怨搞得恍恍惚惚,見賀阿忙也死了,對當下環境的恐懼立刻蓋過方才的狂送。他們后知后覺的驚恐,然后爭先恐后往外跑。
溶洞之中隱隱約約有隆隆水聲,像微小的風聲。
這些人順著來時路往外逃竄。張起靈和張海桐一前一后堵住剩下的幾個土司和他們的私兵,準備包餃子。
霧瑯花渣本來混在逃跑的人里面,轉身跑了沒幾步,腳步忽然停住了。這并非他自愿,而是他的小腿被打穿了。
“好久不見,霧瑯花渣。”
“用我和桐叔換來的水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