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幾天了?”
昏暗的旅館內,張海平叼著香煙,伸手拂過墻上的掛歷。上面的圖畫沾了灰,看起來有些陳舊。
這根本是一句空話。到底多少天,看一眼日歷就知道了。
隨行的小張還是認認真真算過時間,說:“還有兩天,就滿一個月了。”
一個月。
這遠遠超出了張海桐下地的正常時間。
這期間,張海平也想辦法進去過康巴洛的領地。遺憾的是,他們無法在沒有鬼璽的情況下進入青銅門。
哪怕家族內部知道那是個假貨。但當年安排澆筑這扇門的時候,開門的機關仍舊是以鬼璽作為基礎而打造。
要想打開這扇青銅巨門,除了鬼璽,就只能用大當量的炸彈引爆。
家族絕對不會允許因為一個單獨的人,而破壞整個計劃。
張海平焦躁的抓著頭發。
除了等待,他們好像別無他法。這一個月以來,他們干的最多的事就是配合康巴洛人對付那些“走錯路”的外國行商和汪家人。
張家人防守的越嚴格,混淆視聽的可能性就越大。
張海平不能輕易挪動。他原本想過把手底下的人拆成二人組,從康巴洛湖外面的棧道開始往外設置哨卡,便于及時掌握信息。
但這樣做無異于自我分化,出點事人說死就死了。反制能力也不夠。
局面好像僵持住了。
傳回香港的消息也沒有其他指示,只有一個等字。大概張海客那邊也僵住了。沒人能夠判定張海桐是死是活,暫時也不可能讓另一個張起靈帶著另一個鬼璽去西藏。
那樣就前功盡棄了。
張海桐失蹤的消息也絕不可能外傳。除了內部幾個長老,對外一律宣稱正在出任務。
他每次出去辦事,沒有回信都是常態。想要隱瞞一些信息,對于張家人而言易如反掌。
包括張海樓和遠在美國的張海俠,也不清楚這件事。同樣在美國的張海琪接到消息后,只是將那封信丟進壁爐燒掉了。
算時間的小張看著張海平,他的煙越來越短,煙草燒成灰燼簌簌落下。仿佛張海平的情緒,也秋風落葉般凋零。
小張問:“海平哥,有新的指示嗎?”
張海平閉了閉眼睛,良久說:“等。”
話音剛落,他忽然想起什么,轉頭對那個小張說:“告訴張海客,說我需要西藏各個聯絡點族人的幫助。”
“不需要全部,給一部分就行。”
小張點頭,轉頭就去打電話。旅店的電話被遷到張海平房間里,平時老板要用也需要提前問。
這倒不是張海平霸道,他是付了錢的。對于商人而言,能賺就能賣,沒什么難為情的說的。
張海平走到窗邊,身后是小張對話筒講話的聲音。他面前的窗戶開了一條縫,鵝毛大雪飄搖而下——這是一個沒有風的雪天。
天地之間只有飄雪是唯一的白,整片天陰沉的像要墜落,沉沉的壓著大地,壓著張海平的心。
……
走到青銅門前的峽口,丹就不能繼續往前了。他望著身前長長的峽谷窄道,隱約之間能看見青銅門的影子。
他望著仿佛通天一樣的門,眼神之中滿是虔誠。
良久,他說:“貴客,再見。”
這之后的路,只能張海桐一個人走。
他獨自進入峽谷后,就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
可是雖然做好了準備,當斗尸抓住自己腳踝往后拖的時候,張海桐還是覺得有點生無可戀。
這玩意兒神出鬼沒,在他之前進來的小族長已經干碎好幾具了。沒全弄死,估計是他當時沒有全部觸發,又或者覺得全部搞死了算破壞家族財產。所以手下留情。
現在張海桐來了,本來按照指示行動,應該不會有問題,但還是梅開二度了。
前輩們做事,是真沒給后人留路。大概率還有別的觸發方式,小族長當時沒發現。
所謂斗尸,是一種北派的奇巧淫技。北派盜墓賊會專門搜尋厲害的尸體加以煉制,而后用于盜墓或者對敵。
但斗尸一道極為小眾,且發育非常不成熟。經常會出現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狀況,要是運氣差點,說不定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南派盜墓賊曾經斥責北派沒有人性,做這種比挖墳掘墓還要損陰德的事。
事實上,斗尸這一技術,最早確實發源于張家。制作斗尸,在張家也有比較成熟的流程。但是這個手段已經在幾千年的歷史里丟失了。
張海桐不清楚是張家主動消滅,還是被動丟失。至少目前來看,張家很早就放棄了這門技術。
而張起靈本人也沒有交代假青銅門里斗尸的來歷,但交代了怎么制服這些玩意兒。
按照小族長十分實在的記錄來看,他是弄碎好幾具之后受了傷,偶然發現自己的血對這玩意兒有用。當即抹了一把血往前一撒,所有斗尸瞬間失去了活力。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他喵的是真要他的命,你死我活的時候,自己也沒受傷,實在不想自刀浪費藥品。
張海桐的背在地上摩擦,幸好穿得厚,不然他可憐的后背又要慘遭劫難了。
斗尸拽著張海桐拖了一段距離,試圖將他甩起來。說時遲那時快,被緊緊攥住的腳踝忽然發出咔噠一聲。張海桐雙手緊緊扣著地面,腰部肌肉緊繃,整條腿往后一扯,奪回腳踝控制權。
斗尸一下被掙脫,又慣性往后撤。被張海桐反向一扯卸了力氣,往后踉蹌好幾步。
張海桐撤回腳踝,雙手順勢撐住地面。身體后翻,整個人幾乎貼在地上。他雙腳蹬地,雙手緊扣地面,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抬眼緊緊盯著斗尸。
不待它穩住,張海桐蓄力的姿勢瞬間爆發。雙腿蹬地猛的躍至半空,身后仿制的黑金刀瞬間抽出,寒光凜凜。
張海桐一腳卡斗尸脖子上,將它逼至青銅柱上。刀鋒橫掃而去,直直插進鞋和斗尸下巴之間的縫隙。
這把刀剛出爐,鋒利的很。張海桐手臂青筋暴起,將刀往旁邊使勁一推,斗尸脖子瞬間斷開。
斗尸一倒,張海桐也落在地上。他歇了口氣,走上前開始仔細查看。之前那些斗尸殘體被破壞,這些年已經**。
這一具是新鮮的。
他掀開斗尸外層覆蓋的布料。這些尸體身上都穿著衣服,樣式和康巴洛那些人的服裝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