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屁股疼的厲害,這一路走來于他而言簡直莫名其妙又處處受限。
在他當土夫子這些年,頭一次碰見這么邪門的墓。機關連著機關,事情連著事情。
這就罷了。
大家下地都是為了掙錢,怎么臨門一腳,你還斷人財路?這就算了,剛剛那不分青紅皂白一刀,險些要了他的命!
因此張起靈過去,讓他和吳三省他們讓開時,胖子立刻怒了。額頭青筋暴起,跳起來大罵:“你他媽剛才在干什么!”
吳邪看得出來,胖子這人什么都好說,但在命和錢這兩件事上,是絕對不能講理的。
不然三叔也不會用錢來說服胖子不去拆玉俑,而是想辦法褪下來整賣。
何況在場這么多人,出去走貨分金也是個麻煩事。在場的龍頭必然是他三叔,除此之外就是悶油瓶和胖子。
悶油瓶明顯不屬于三叔陣營,吳邪雖然不清楚他的來歷,但在這次行程里,他的能力必然也會作為一個龍頭,分得極高的報酬。
在吳邪看來,這種情況下的沖突根本不是簡單的情緒上頭,而是情緒和利益雙重作用下的急火攻心。
畢竟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何況悶油瓶那一刀真中了,胖子當場斃命。
這胖子剛剛在幻境里殺他那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彪悍人。
吳邪感覺脖子上冒冷氣。
他的目光立刻看向悶油瓶等人。
悶油瓶身后的小董老板,在吳邪的記憶里他一直帶著笑意的。偶爾會說兩句話調侃自己,有時候發發騷,但那都無關痛癢。
但是現在這位小董老板的臉色可不太美麗。一張風流的臉不知何時變得陰沉冷漠,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但吳邪就是覺得他有隨時能讓人斃命的能力。
至于董老板。
他的表情變化很小。相比起他侄子,張海桐好像只是隨意掃過在場的人,最后目光落在胖子身上。
這才最可怕。
他的平淡和漠視不是說這個人沒能力做一些超出范圍的事,而是代表他根本沒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這是一種可怕的自信。沒有仔細去觀察的人,根本不會在意。
不去在意,就不會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把命折在這種人手上。因為這種人隨時會出手,而且不講情面。
吳邪自認有幾分看人的眼力見,因此立刻站到胖子旁邊,他肯定要阻止胖子上頭后的出格行為。
悶油瓶對于胖子的憤怒,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說:“殺你。”
這就要了老命了。
吳邪一點都不懷疑悶油瓶這句話的含金量。哪怕沒那兩個左右護法,恐怕也能毫不猶豫說出這兩個字。
胖子果然大怒,袖子一擼就要來一場自由搏擊。
吳邪認為是悶油瓶三人的自由,胖子被搏擊。
他立刻拽了一把胖子,大奎也抱住他的腰,免得真讓人沖了出去。
就在這時,吳邪看張海桐往前走了兩步。他按著胖子的手,換上平時在店里接待客人時那種自然又舒服的笑容。
張海桐說:“我家族長性格急了一些,到底是年輕人,胖爺多擔待。”
說完,他將胖子的手一點點推回去。胖子感覺到自己的手一痛,竟然握不住拳,很快就松開了。
張起靈確實臉嫩,看著像大學生一樣。這句話也沒毛病。
吳三省立刻出來打圓場。
“你別慌。這位小哥一路上也沒害過咱們,這么著急出手肯定有他的道理。咱們得聽他講講,對吧?”
胖子被這么一說,又讓人攔著,再大的火也有點泄了。何況張海桐那么一手,確實很有威懾力。
吳邪沒看出里面的門道,只當幾個人達成共識。
胖子這人多少有點好面子,說了句人多勢眾,暫時放過。
吳邪現在的精力全在悶油瓶身上,等著他的下文。
鬧劇解決。悶油瓶提著那顆血尸頭放在玉床上,在這里,他講了緣由。
張海桐很清楚,如果胖子沒有生氣,悶油瓶大概率已經開始解釋了。但胖子問他要個說法,悶油瓶根本沒有精力處理這種情緒沖突。無論解釋還是別的什么,都不可能安撫一個暴怒之人。
所以只能強權相壓。
這時候所有人都服氣了,再發表結論就完全不同。
張家人和外人合作的時候經常會用這種思維解決信任問題。許多人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只有讓他們吃了虧,或者知道弄不過你,才會聽你的話。
否則不論說什么,對方都會反駁。
顯然,小族長將這種心理拿捏得很準確。
小族長看著血尸頭,說:“這具血尸就是這玉俑的上一個主人。魯殤王倒斗的時候發現他,將他從里面拽出來。尸體就變成這樣。”
“穿上這具玉俑,需要五百年才能脫一次皮。”
“要想將玉俑完整脫下,必須在尸體脫皮的時候動手。不然,就會變成血尸。”
“現在你們面前這具活尸已經三千多年,目前不是脫皮的時候。你剛才一動手,里面的尸體馬上起尸。”
小族長淡淡的看過全場人,將所有人臉上微妙的變化盡收眼底。“到時候,我們都得死。”
話音一落,所有人臉上不由得一白。
小族長咳了兩聲,嘴角又溢出血。
吳邪發現張海桐的表情變化突然很明顯,應該是擔心。
有意思的是,悶油瓶走動的時候,他披著的那件衣服因為走動已經掉了。
張海桐把那件衣服撿了起來,吳邪只以為是普通動作,沒注意到張海桐換了地方,正在靠近血尸頭。
現在變成張海樓寸步不離跟著悶油瓶。
張海桐沒有理會潘子對張起靈來路的試探,他先是盯著那顆頭,然后將衣服折了一下。
那是一件黑色短款風衣,尼龍材質。不僅防風而且抗撕裂。
這次上山下斗之前,張海桐頭一次認真考慮自己應該穿什么。
當時張海樓還以為他桐叔突然開竅了,要好好打扮。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還是配合的找了兩件——事實上張海桐帶的也就那么兩套。
他只是找出來一套和風衣最搭的。
就是那件黑色短袖和同色系工裝褲。其實配風衣還是違和,但張海樓沒當回事。認為桐叔怕冷,那在這個前提下,美觀都是次要的。
他以為桐叔考慮周全,認為山上的氣候要比山下冷很多。加上現在的體質和之前有差異,所以在行李里塞了件風衣。
此時張海桐拿著這件風衣,一邊聽小族長那邊的動靜,一邊看著血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