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成了。”
泰叔看著在綠水之中不斷洄游三角形波紋。那是一只哲羅鮭在里面游動這家伙的攻擊力簡直可怕,只要進了水,什么都逃不過他的嘴。
此時王老板手里還拽著李老板的尸體,尸體的頭顱已經沒有了。脖子上的斷裂處能看見明顯的咬痕,血液像紅色的噴泉灑落進綠水之中。
紅與綠的交織就像古墓壁畫上盛唐美人赤色與青翠交疊的綢緞,泛著濃濃的死氣。
血腥味混合著水的惡臭撲面而來。
王老板咬牙,還是將李老板的尸體拖了上來。泰叔給二麻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走到王老板身體兩旁,將這胖子夾在其中。
三人圍著尸體,看著王祈翻動李老板的尸體。
張海桐站在陰影處,默默點燃一堆篝火,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烘干。看他們三個這架勢,應該是想摸尸。看看李老板身上有什么“寶貝”。
畢竟這趟喇嘛可以說就是李琵琶牽頭。他擁有祖上傳下來的《河木集》,又對這本書研究頗深。
這一路上根據二麻子和涼師爺說的話,張海桐已然清楚李琵琶在隊伍里是什么地位。
泰叔年紀大了之后,進項就不如以前了。年紀太大的鐵筷子夾喇嘛沒有保障,不清楚什么時候就死了。
這一點和陳皮阿四有點像。因為眼睛和年紀的問題,他已經很久沒有親自下地摸過冥器了,大多時候只是分金定穴幫人看地方,然后自己作為瓢把子讓手底下的伙計當筷子頭,帶人下地干活。
小族長就是他手底下的筷子頭之一。
有時候陳皮阿四也會雇傭黑瞎子。不過黑眼鏡結活兒非常雜,相比之下他用張起靈的時間更多。
這中間有沒有什么私心,張海桐覺得肯定有。不管他是希望利用小族長去獲得一些消息,還是單純給小族長提供一些下墓的便利,至少目前陳皮跟張家沒有任何沖突。
陳皮阿四替九門干了不少臟活。如果九門的人想要阻止,早就出手了。
至今沒動手,只能說明這人做的事沒有超出底線,要么就是他們一條心想要得到什么。或者陳皮阿四隱瞞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想通過張起靈得到突破壽命極限的方法。
無論是哪一種,小族長在他手底下都絕對安全。
張起靈要是死了,想要什么不都是扯淡嗎。
泰叔和陳皮的不同之處就在于,陳皮家底極厚。這都是他離開二月紅之后一點點拼出來的,至于中間有沒有小青花的幫助,這個不重要。
人家本來就是一家人,不幫在理,幫了更有理。
陳皮家底豐厚,所以不下地也有揮霍不盡的錢財。何況他現在孤身一人,花錢的地方就更少了。
泰叔正好相反。他家底沒那么厚,或許也還有別的用錢的地方。沒有人嫌錢少,他自然還要下地。
他最近幾年開的油斗,都是李琵琶通過河木集指引得來。如此,李老板和王老板負責開支,泰叔負責人脈和技術。一直都配合的很好。
現在他們三個人摸尸,大概率是要拿到李琵琶身上的河木集和他這些年閱讀河木集之后寫下的筆記。
這場悲劇無論是人為還是意外,進入古墓的關鍵信息都必須掌握在自己手里。
涼師爺也走了過去。
王老板摸出來兩個東西,都用防水袋包著。這兩個袋子全部都裝在李琵琶衣服內袋之中,內袋用的是暗扣。目前來看,確實挺牢固的。
死者本人頭都沒了,東西還在呢。一點沒濕。
白騰騰的水汽從衣物上蒸騰而出,飛快消失在橙紅色的光影之中。防水袋被打開的聲音在整個石室中分外清晰。
王老板打開一看,一本寫著《河木集》,另一本則是李琵琶的筆記。
泰叔要去拿,王老板忽然將手往回一縮。“老泰,這東西你能看懂嗎?我勸你還是不要亂動。”
“我跟李老板認識那么多年,放在我這里更有用。”
泰叔并未多說。但別人都能看出來,他臉色不好。這個老人只是指了指筆記本。“總要給我的人也看一眼吧?”
王老板沒拒絕,將李琵琶的筆記交給了涼師爺。
涼師爺大概看過,走到火堆邊一邊脫衣服一邊看。動作非常利索。
張海桐盯著他看,涼師爺被看的渾身不自在,穿著褲衩子猶豫了半天,沒繼續脫了,渾身刺撓的坐到另一邊。
張海桐只是想起一件事。
在這本書里,曾經有人推測涼師爺可能是別人假扮的。
但張海桐觀察過,涼師爺脫光之后沒有縮骨的痕跡。如果是人皮面具,剛剛沾了水之后應該會出現漏洞。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時間、技術和充足的材料來制作那種高超的人皮面具。通行版本的人皮面具就是在臉上附著一層新的“偽裝”。
張家人也極少用那種連著胸膛和背部的“大臉”,因為非常麻煩,而且很考驗技術。制作時間長,使用周期短。
雖然可以短期內達到非常真實的效果,但對佩戴者來說也比較痛苦。
那種大臉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取下來,不然脫面具的時候痛的要命。戴太久,真的會摘不下來。
但是涼師爺身上沒有痕跡,肉眼觀察就是真實的皮膚。
涼師爺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如芒在背。不過很快他就沉浸在李琵琶的筆記之中,不再理會別的事了。
……
“啊哦。”
吳邪面無表情的來了一聲。
此時他和老癢已經游過了綠水池子,老癢剖開哲羅鮭的胃囊,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只見里面露出一顆混合著胃酸的人頭,已經看不出來完整的面容長什么樣。
哲羅鮭吞的時候可能嚼了幾口,加上胃酸腐蝕,確實看不清是什么人。
吳邪就這么一眼,面無表情感嘆完。緊接著反胃的要命,幾乎頂到喉嚨差點直接噴出來。
他剛剛還想著抓到魚吃魚頭火鍋,至少胖子的廚藝讓他對魚這種食物抱有不同尋常的期待。
但現在這種期待徹底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