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霧隨著陣旗被拔起徹底消散,空氣中殘留的腐龍液氣味嗆得人喉嚨發緊,混雜著魔修尸骸焚燒的焦糊味,黏在鼻腔里揮之不去。林凡站在滿地扭曲的尸骸中央,腳下的泥土被黑血浸透,踩上去發出 “咕嘰” 的悶響。掌心的金黑氣流如退潮般隱去,腕間的暗金龍紋卻仍泛著妖異的微光,紋路邊緣爬著幾縷極淡的黑氣,像活物般緩緩蠕動 —— 那是剛才吸收魔霧時沒來得及完全煉化的余孽。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縫里還嵌著魔修的黑血,指尖殘留的吞噬感讓經脈微微發燙,林霸天驚怒的質問又在耳邊炸響:“你體內到底藏著什么血脈?”
“凡哥,先處理下傷口吧。” 蕭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丹火灼燒的暖意。他背著青銅丹爐蹲在一具魔修尸體旁,指尖的破魔火焰如跳動的金蓮花,正順著尸骸甲胄的裂縫鉆進去,灼燒得 “引魔符” 發出 “滋滋” 的脆響,符紙化作黑煙時,竟在空中凝成一張扭曲的鬼臉,轉瞬被火焰吞噬?!斑@符是用活人的精血畫的,留著就是活靶子?!?他說著從懷中掏出個小玉瓶,倒出一枚泛著翡翠綠光的丹藥,丹藥表面流轉著細碎的冰紋,“這是我爹煉的清魔丹,含著千年冰蓮蕊,你聞聞 ——” 林凡湊近輕嗅,一股清涼氣息直沖眉心,連丹田的躁動都安分了些。
云輕舞也走了過來,冰魄劍斜挎在肩上,劍穗上的冰晶吊墜碰撞出聲,劍身上的黑霜正順著紋路往下淌,在地面凝成細小的冰珠,很快又被魔氣蝕成黑水。她袖口沾著的魔血已凝固成深色斑塊,指節因用力握劍泛著白,顯然剛才支撐冰罩耗盡了不少靈力:“林霸天逃之前扔的令牌,落地時濺起三朵黑蓮虛影?!?她指向遠處林霸天消失的方向,地面那道黑色氣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所過之處連野草都瞬間枯萎,“我爹的手記里寫過,影魔衛的召喚令牌會留下‘腐骨痕’,這些死士是用魔蟲養出來的,能靠陰影瞬移,短刃上的‘蝕龍毒’連玄鐵都能融穿?!?/p>
林凡接過清魔丹,丹藥入口即化,清涼之意順著喉嚨涌向丹田,像澆了一捧雪水。暗金龍氣的躁動果然平復了些,可腕間龍紋卻突然刺痛,像是有無數細針在扎。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山林,夕陽正往山后沉,將天際染成血紅色,余暉透過枯枝的縫隙灑下來,在滿地狼藉的戰場上投下斑駁的暗影,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三道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的孤魂:“東邊三十里外有護龍閣的舊據點,爺爺療傷前特意跟我說,那里的‘聚龍陣’能屏蔽魔氣,連影魔衛的追蹤術都能擋三炷香?!?/p>
三人剛將魔修的儲物袋收進背包,蕭炎突然 “噓” 了一聲,丹爐上的火焰瞬間縮成豆大:“聽 ——” 晚風穿過樹林的呼嘯聲里,夾雜著極輕微的 “沙沙” 聲 —— 不是風吹樹葉的響動,是粗糙布料摩擦草葉的聲音,且不止一處,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有,像有無數雙眼睛正透過陰影盯著他們。蕭炎瞬間握緊丹爐,掌心的破魔火焰暴漲半尺,熱氣浪.逼得周圍的暗影都往后退了退:“來了!至少五個,氣息比之前的魔修強十倍,丹田位置有團冷得像冰的黑氣!”
云輕舞的冰魄劍 “嗆啷” 出鞘,劍身上的冰紋在地面蔓延,瞬間凝成一道半尺高的冰墻,冰墻表面浮著細密的符文,正是護龍閣的 “冰封符”:“是影魔衛!他們的影遁術能藏在任何陰影里,千萬別讓短刃沾到皮膚!” 她話音未落,左側的草叢突然 “唰” 地分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竄出,黑袍下擺掃過地面,連草葉都沒晃動半分。他手中的短刃泛著幽藍的光,刃口流淌著黏稠的黑氣,直刺林凡的后心 —— 刃身上的螺旋魔紋與鎖龍魔陣的紋路一模一樣,顯然是同出一源的蝕龍利器。
林凡早有防備,左腳腳尖點地,身形如柳絮般側滑三尺,避開短刃的瞬間,右手長劍 “嗡” 地出鞘,混沌龍氣順著劍鋒暴漲三尺,淡金龍氣如瀑布般斬向黑影。“叮!” 金鐵交鳴的脆響震得人耳膜發疼,短刃與長劍相撞處迸出火星,黑影被震得后退兩步,斗篷兜帽滑落,露出藏在下面的臉 —— 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皮膚像泡發的腐肉,眼眶里沒有瞳孔,只泛著灰霧,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兩排漆黑的牙齒,像一尊沒有生氣的傀儡。
“影魔衛的‘影核’在胸口!” 云輕舞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她的冰魄劍劃出一道銀弧,冰紋如鎖鏈般纏住右側偷襲的黑影,可那黑影竟直接斬斷被纏住的手臂,斷口處沒有血,只冒著黑煙,“影核是魔蟲巢穴,毀掉就會變成飛灰!” 林凡立刻會意,長劍轉向,龍氣凝聚成劍尖的一點金芒,直刺眼前影魔衛的胸口??删驮邶垰饧磳⒂|及那團灰光時,影魔衛突然化作一道黑煙,像墨滴入水中般融進地面的陰影里,下一秒竟出現在蕭炎身后,短刃帶著破空的銳響,朝著丹爐上的獸首紋刺去 —— 那是丹爐的靈力樞紐!
“小心!” 林凡縱身撲過去,左手抓住蕭炎的后領往旁邊拽,短刃擦著他的胳膊劃過,“嗤” 的一聲,衣袖瞬間被蝕出一個黑洞,黑色毒液濺在皮膚上,傳來鉆心的麻痹感,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骨頭。蕭炎站穩后,立刻從丹爐里摸出三枚爆炎丹,指尖火焰一點,丹藥 “咻” 地飛向黑影聚集的方向。“轟!” 火焰炸開的瞬間,五道黑影被迫從陰影中顯形,胸口的影核在火光中泛著灰光,周圍的空氣都被燒得扭曲。
“凡哥,用暗金龍氣!” 蕭炎急得額角冒汗,右臂上被短刃劃傷的傷口正發黑,毒液已經順著血管往上爬,“普通龍氣會被影核吸走,只有你的暗金氣流能燒穿它!” 林凡盯著自己的手腕,暗金龍紋正隨著心跳明暗不定,剛才吸收魔霧時那種失控的悸動又冒了出來 —— 可眼角余光瞥見云輕舞的冰墻已經出現裂紋,她的嘴唇泛白,顯然快撐不住了,蕭炎的傷口更是在不斷惡化。他咬牙攥緊長劍,心里默念:就用一次,只護他們周全。
金黑氣流再次順著經脈蔓延,這次林凡刻意將氣流往手臂引,不讓它觸碰丹田。氣流流過經脈時,傳來陣陣灼痛,像在血管里澆了巖漿,腕間的龍紋突然暴漲,在皮膚上勾勒出完整的龍形,鱗片都清晰可見。他縱身躍起,長劍在半空劃出一道金黑弧線,氣流如活龍般纏繞在劍身上,發出低沉的龍吟?!班屠?!” 長劍刺中最近影魔衛胸口的瞬間,金黑氣流如潮水般涌入影核,發出 “滋滋” 的灼燒聲,影核上的灰霧迅速消散,露出里面蠕動的黑色魔蟲,被氣流瞬間燒成灰燼。那影魔衛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身體軟塌塌地癱倒在地,化作一灘冒著黑煙的黑灰。
“有效!” 云輕舞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冰紋突然暴漲,纏住左側影魔衛的雙腿,將他硬生生從陰影里拽出來,“凡哥,左邊那個!它要躲進樹影了!” 林凡立刻轉向,腳下一點地面,身形如箭般射出,長劍再次刺出,金黑氣流如鎖鏈般纏住影魔衛的影核,“嘭” 的一聲炸響,影核碎裂的瞬間,黑影化作黑煙消散。剩下的三名影魔衛見勢不妙,突然聚集在一起,黑袍相觸的瞬間,化作一道丈高的黑煙柱,朝著林霸天逃遁的方向飛去,沿途的陰影都跟著劇烈晃動,像是在為他們開路。
“別追!” 林凡喊住想追上去的蕭炎,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他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的傷口,麻痹感已經蔓延到肘彎,暗金龍氣的陰冷感順著血管往上爬,丹田都泛起涼意,腕間的龍紋比之前更清晰了,鱗片上竟沾著幾縷黑氣,“他們的黑煙能留下追蹤標記,追上去就是陷阱?!?/p>
云輕舞從儲物袋里掏出傷藥,幫蕭炎處理傷口時,指尖的冰氣讓蕭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蝕龍毒得用冰魂術逼出來,據點里有聚龍陣加持,我能更快施展?!?她又拿出一枚清魔丹遞給林凡,丹藥上的冰紋比之前那枚更盛,“這枚加了我的冰魄之力,能暫時壓住你體內的魔氣?!?蕭炎則蹲在影魔衛留下的黑灰旁,用丹爐鏟撥弄著灰堆,突然 “咦” 了一聲,從灰里挑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令牌。令牌是用不知名的黑木做的,表面刻著 “寒潭” 二字,筆畫邊緣嵌著極細的銀線,旁邊的龍紋扭曲猙獰,龍爪處有個細小的缺口 —— 竟與林凡腕間暗金龍紋的缺口一模一樣。
“凡哥,你看這個!” 蕭炎將令牌遞過去,指尖剛碰到令牌,就被燙得縮回手,“這玩意兒是活的?還會發燙!” 林凡接過令牌,指尖剛觸到木牌,腕間的龍紋突然閃過一道金光,令牌上的 “寒潭” 二字竟開始發燙,像是有團小火苗在字里燃燒,龍紋上的缺口與令牌的缺口完美契合,發出 “咔” 的輕響。
“寒潭……” 林凡喃喃自語,爺爺在密室療傷時,曾特意握著他的手叮囑 “寒潭藏骨,龍印歸位”,當時他還沒明白意思,此刻令牌與龍紋的共鳴,突然讓這句話清晰起來,“難道暗金龍氣的秘密,就在寒潭?” 遠處的山林里傳來幾聲狼嚎,聲音嘶啞凄厲,像是在回應什么。夕陽徹底沉入山后,夜幕如墨般籠罩大地,只有三人手中的火焰和龍紋的微光,在黑暗中撐起一小片光亮。影魔衛的威脅還未解除,新的線索又浮出水面,三人對視一眼,加快了前往護龍閣據點的腳步 —— 地面上,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身后的黑灰正隨著晚風飄散,露出泥土里更深處的黑色紋路,像一張正在張開的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