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大殿的平衡守護令牌泛著淡金光暈時,蘇晚踩著晨露走進了院子,手里提著個紫檀木盒,絳紅裙擺掃過石階,留下一道輕盈的影子。“昨晚想通了補全殘片的關鍵,帶了‘聚界砂’來,能讓殘片的界力更穩定。”她徑直走到石桌旁,將木盒打開——里面的細砂泛著微光,正是能聚攏游離界力的罕見材料。
林默剛練完劍,紫符劍上的界力還沒散盡,看到聚界砂眼睛一亮:“這砂能讓引界紋的流轉更順暢?”
“當然。”蘇晚笑著湊近,指尖捏起一點細砂,輕輕灑在殘片上,殘片瞬間亮起淡紫光芒,“你試試用昨天教你的手法驅動符文,肯定比之前快一倍。”
林默依言伸手,界力順著指尖流轉,果然如蘇晚所說,殘片上的符文很快被激活,比之前順暢了不少。他轉頭想和紫清月分享,卻見她站在廊下,手里攥著張剛畫好的引界符,臉色蒼白地看著兩人湊在一起的模樣,符紙邊緣被捏得發皺。
“清月,你也來試試?”林默下意識喊了句,話剛出口,蘇晚就接過話頭:“小姑娘的符術還沒練熟,聚界砂很珍貴,萬一出錯浪費了就可惜了。等她再練幾天,我們再教她不遲。”
這話看似合理,卻帶著明顯的排擠。紫清月咬著唇,把符紙往身后藏了藏,沒說話,轉身跑回了偏殿——她凌晨三點就起來畫符,想證明自己能幫上忙,可在蘇晚面前,她的努力像個笑話。
林默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掠過一絲愧疚,卻被蘇晚的話打斷:“別分心,我們趁早上界力純,先補全殘片的左側紋路。”他低頭看著殘片上的符文,終究還是把愧疚壓了下去——補全封妖錄要緊,清月確實還需要再練。
兩人湊在石桌旁,蘇晚的指尖偶爾會和林默的手背相觸,她從不刻意回避,反而會笑著提醒:“這里的界力要收一點,不然會沖散符文。”林默起初會下意識縮手,次數多了,竟也漸漸習慣,甚至覺得這種“專業上的默契”很舒服——不用像對清月那樣,時刻擔心她跟不上節奏。
正午時分,偏殿突然傳來“哐當”一聲響,緊接著是張瘋子的吆喝:“影邪!有影邪!”
眾人沖進偏殿,只見幾道灰黑色的影邪正繞著張瘋子打轉,張瘋子扔出的符紙只能暫時逼退它們,卻傷不了根本。“是霧隱山逃出來的殘余影邪,被殘片的界力吸引來了!”紫衣道人喊道,揮起符劍朝著影邪沖去。
林默立刻舉起紫符劍,剛要上前,蘇晚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分工來,你去封門,我來滅邪,我們配合更快。”她指尖彈出一縷界力,直逼最前面的影邪,同時對林默說:“用引界紋封死窗戶,別讓它們逃出去!”
林默點頭,立刻朝著窗戶跑去,界力順著紫符劍流轉,在窗沿畫出引界紋——這是蘇晚昨天剛教他的手法,此刻用得格外熟練。蘇晚則在殿內游走,她的界力不像林默那樣剛硬,卻帶著極強的纏繞力,影邪被她的界力困住,動彈不得,林默趁機揮劍斬去,兩人配合得行云流水,不到一刻鐘就解決了影邪。
紫清月站在殿門口,手里攥著張破邪符,卻沒來得及遞出去——她剛想沖進去,就看到林默和蘇晚并肩作戰的模樣,那樣的默契,是她和林默從未有過的。她想起之前在舊廠,林默為了護她受傷,可現在,他身邊有了更厲害的搭檔,似乎不再需要她了。
“清月,你怎么不進來幫忙?”林默收劍回頭,看到她站在門口,手里還捏著符紙,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責備——剛才那么危險,她卻站在外面發呆。
紫清月的眼眶瞬間紅了:“我……我想幫你,可你們已經解決了……”
“下次反應快點,別總站著看。”林默的話剛出口,就看到紫清月的眼淚掉了下來,他心里一緊,剛想道歉,蘇晚卻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她年紀小,沒經歷過這么多,也不能怪她。我們先去看看殘片有沒有被影邪影響,別耽誤了補全的事。”
林默看著蘇晚認真的樣子,又看了看哭著跑開的紫清月,終究還是跟著蘇晚回了大殿。他告訴自己,是補全殘片更重要,清月只是鬧小脾氣,等忙完了再哄她就好。
可他沒看到,紫清月跑回偏殿后,趴在桌上哭了很久,手里的破邪符被眼淚泡得發皺,朱砂暈開,像一道裂開的傷口。張瘋子走進來,把一張皺巴巴的符紙放在她面前,含糊道:“別哭……符紙……能保護人……”那是他早上剛畫的鎮邪符,雖然粗糙,卻透著真誠。
下午,紫衣道人找林默談話,坐在大殿的蒲團上,語氣沉重:“蘇晚的能力確實強,但你不能對清月太冷淡。她跟著你出生入死,對你的心思,我們都看在眼里。”
林默嘆了口氣:“我知道,可補全封妖錄要緊,蘇晚能幫我們更快完成,清月她……”
“她只是需要時間成長。”紫衣道人打斷他,“你當初也不懂符術,是清月一點點幫你記筆記,陪你練劍。現在有了更厲害的搭檔,就忘了她的好嗎?”
林默沉默了——他沒忘,可和蘇晚在一起時,那種不用分心照顧、只專注于做事的感覺,太吸引人了。他想起蘇晚教他驅動符文時的耐心,想起兩人并肩斬邪時的默契,再對比紫清月偶爾的笨拙,心里竟生出一種“和蘇晚在一起更輕松”的念頭。
傍晚,蘇晚要離開時,林默主動送她到山腳下。“今天謝謝你,要是沒有你,影邪也不會解決得這么快。”林默說。
蘇晚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眼尾帶著勾人的笑意:“跟我不用這么客氣。其實,和你合作很舒服,比跟那些老古板一起做事有意思多了。”她湊近一步,氣息拂過林默的耳畔,“明天我帶‘界力鏡’來,能幫你看清殘片的深層符文,要不要一起早點來練?”
林默的心跳快了一拍,看著蘇晚泛紅的唇和眼里的笑意,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好。”
蘇晚笑著轉身,絳紅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沒走幾步,又回頭對他說:“別讓小姑娘的情緒影響你,真正的守護,靠的是實力,不是兒女情長。”
林默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盡頭,心里亂糟糟的。他知道蘇晚的話有道理,可一想到紫清月哭紅的眼睛,又覺得愧疚。他不知道,自己對蘇晚的依賴,早已悄悄越過了“搭檔”的界限,而他和紫清月之間的裂痕,也在這一次次的疏離中,越來越深。
回到道觀時,偏殿的燈還亮著。林默走過去,看到紫清月坐在桌前,手里拿著他之前給她畫的符圖,正在一點點修改。她的眼睛紅腫,卻依舊認真地在符紙上勾勒紋路,桌上堆著十幾張畫廢的符紙。
林默的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剛想開口,紫清月卻先抬起頭,眼神里帶著失望和疲憊:“林默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沒用,以后我會好好練符,不拖你后腿。”
她的話像一根針,扎得林默說不出話。他站在門口,看著她低頭畫符的模樣,第一次覺得,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好像變得很遠很遠。而這一切,都被躲在樹后的蘇晚看在眼里,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轉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