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燭火,終究比不上新房的龍鳳紅燭。
秦牧壓下心中因“錦衣衛”而掀起的萬丈波瀾,將那份足以顛覆天下的力量深埋心底,臉上重新漾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今夜,他是新郎。
穿過掛滿紅綢的抄手游廊,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喜慶的甜香。
秦牧推開了正妻南陽公主楊淑兒的房門。
“吱呀——”
入眼,是一片醉人的紅。
紅燭高燒,紅帳低垂,紅木桌案上擺著合巹酒,而那身穿鳳冠霞帔的絕代佳人,正端坐在婚床之上,頭上蓋著一方繡著龍鳳呈祥的紅蓋頭,恬靜得如同一幅畫。
秦牧心中一蕩,腳步都輕了幾分。
他拿起桌案上那柄白玉如意,緩步上前,輕輕挑開了那方紅蓋頭。
蓋頭滑落,一張宜喜宜嗔的絕美容顏,在跳動的燭光下,映入眼簾。
肌膚勝雪,眉眼如畫,朱唇一點,自帶風情。
只是,這位大隋最尊貴的公主,此刻卻微微蹙著秀眉,鼻尖輕輕翕動,顯然是聞到了秦牧身上那濃重的酒氣。
“夫君,”楊淑兒并未如尋常女子般嬌羞垂首,反而抬起一雙清亮的美眸,帶著一絲嗔怪,一絲心疼,“不是與你說了,少喝些酒嗎?怎的醉成了這樣。”
她的聲音軟糯動聽,像一汪清泉,瞬間洗去了秦牧心中最后的一絲躁意。
秦牧嘿嘿一笑,握住她微涼的小手,只覺得滿心溫暖。
這就是他的妻子。
沒有小女兒的扭捏,只有發自內心的關懷。
“今天高興,沒忍住。”
楊淑兒無奈地白了他一眼,輕輕掙脫他的手,站起身來。繁復的鳳冠霞帔并未影響她的優雅,她走到桌邊,提起茶壺,為秦牧斟了一杯溫熱的清茶。
“喏,快喝了,解解酒。”她將茶杯遞到秦牧唇邊。
秦牧就著她的手,將一杯茶飲盡,一股暖流從喉間直入心脾,整個人都舒坦了許多。
“好了,現在清醒了。”秦牧笑著,伸手就想將她攬入懷中。
然而,楊淑兒卻如水做的泥鰍一般,輕輕滑開,臉上帶著一種端莊而溫柔的微笑。
“夫君。”她柔聲道。
“嗯?”秦牧一愣。
楊淑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目光真誠地看著秦牧,緩緩說道:“今夜,也是你和玉兒妹妹的大喜之日。
公主是正,郡主是平,我們姐妹二人共侍夫君,理應不分彼此。你……還是先去玉兒妹妹那邊吧,莫要冷落了她。”
什么?
秦牧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洞房花燭夜,正妻把自己往別的女人房里推?
這是什么操作?
“淑兒,你……”
“快去吧。”楊淑兒上前一步,輕輕推了推秦牧的胸膛,笑容溫婉大方,毫無芥蒂,“玉兒妹妹性子活潑,怕是早就等急了。夫君切莫讓她久等。”
她越是如此“賢惠大度”,秦牧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看著她那雙不似作偽的清澈眼眸,秦牧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那我……去去就回。”
“嗯。”楊淑兒含笑點頭,目送著秦牧轉身離去。
直到那扇門被重新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楊淑兒臉上的笑容,才如同潮水般褪去,一抹難以言喻的黯然與失落,浮現在她絕美的臉龐上。
她緩緩走回床邊,纖纖玉指撫過那片剛剛還坐著人的空位,燭光下,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碎裂在喜慶的紅綢之上。
“夫君……”
一聲輕嘆,幽幽回蕩在空寂的房間里。
……
秦牧走出楊淑兒的房間,心中五味雜陳。
他理解楊淑兒作為公主的考量和作為正妻的“責任”,但這股子憋悶,卻是實實在在的。
帶著這股煩悶,他大步流星地來到了另一處同樣張燈結彩的婚房前。
這是楊林義女,楊玉兒的房間。
秦牧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與楊如意的端莊嫻靜不同,楊玉兒明顯要緊張許多,蓋著紅蓋頭的身子都坐得筆直。
秦牧也沒了剛才的耐心,大步上前,直接用手掀開了她的蓋頭。
一張英氣與嬌媚并存的臉蛋露了出來。
楊玉兒顯然被他這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抬起頭,看清是秦牧,剛要露出喜色,卻又立刻板起了俏臉。
“夫君!你怎么來我這兒了?
她的聲音又急又快,帶著一股子埋怨和不可思議。
秦牧眉頭一皺,只覺得頭都大了。
又來?
“我不來這兒,我該去哪兒?”他沒好氣地問道。
“你當然該去公主姐姐的房里!”楊玉兒急得快要站起來,“公主姐姐是正妻,我是平妻!洞房花燭夜,你理應在正妻房中!您現在跑到我這里來,傳出去了,讓外人如何看待我?又讓公主姐姐如何自處?不行不行,你快回去!”
說著,她竟真的上前來,學著楊淑兒的樣子,推搡著秦牧,想把他趕出去。
“她讓我來找你!”
“那你也不能來啊!我讓你回去!”
“你讓我回去,她讓我過來!你們兩個是串通好了,專門來折騰我的嗎?
秦牧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他戎馬倥傯,殺伐果斷,何曾受過這種夾板氣?
看著眼前這個還在不停推著自己,嘴里念叨著“規矩”、“體統”的小女人,秦牧心中那股邪火再也壓不住了。
“好!好得很!”
他怒極反笑,突然一把攔腰抱起還在喋喋不休的楊玉兒。
“啊!”
楊玉兒一聲驚呼,整個人天旋地轉,下一秒,就被秦牧像扛麻袋一樣,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夫君!你……你干什么!快放我下來!!”
楊玉兒又羞又急,雙腿亂蹬,粉拳不停地捶打著秦牧寬闊的后背。
這……這成何體統!
太粗魯了!太霸道了!
然而,秦牧根本不理會她的掙扎,扛著她,轉身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目標明確——南陽公主的房間!
“砰!”
房門被他一腳踹開。
房間里,正臨窗垂淚的楊淑兒被這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當她看到秦牧去而復返時,眼底瞬間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喜與光亮。
可當她看清秦牧肩膀上還扛著一個正在掙扎、滿臉通紅的楊玉兒時,那絲驚喜,瞬間變成了極致的錯愕與茫然。
“夫君……你……玉兒妹妹?這……這是……”
秦牧大步走到床邊,將肩上的楊玉兒“砰”的一聲,放在了柔軟的婚床上。
他雙手叉腰,看著面前一個淚眼婆娑,一個滿臉羞憤的兩位絕色新娘,只覺得一陣好笑。
“好了,都別演了!”
秦牧的目光掃過二人,最終落在楊淑兒的臉上,沉聲道:“你讓我去找她,她又讓我回來找你。你們姐妹情深,都不愿讓我為難,是嗎?”
兩女皆是低下頭,羞得不敢看他。
秦牧嘴角一咧,露出一抹霸道至極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夫君我就成全你們!”
他上前一步,一手拉住一個,將她們二人攬到身前,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秦牧的夫人,我全都要!”
“今夜,你們兩個,誰也別想跑!”
“啊……”
楊淑兒和楊玉兒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羞得幾乎要暈過去。
這……這也太荒唐了!
“夫君,不可……”
“兩位夫人,”秦牧打斷了她們無力的抗議,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們,聲音溫柔卻不容置疑,“夜深了,該安寢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皎潔的月光與搖曳的樹影,輕聲笑道:
“你們看,這滿園春色,豈能辜負?”
燭光搖曳,紅帳落下。
一室旖旎,春色無邊。(請自行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