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稚這傷養得可不順心。
辛辣刺激的不能吃,油炸香膩的不能吃,只能每天小菜清粥,嘴里都快沒味了。
墨卿言這幾日日日都伴在左右,嚴密的盯梢她,害得她還沒找到機會與肖錫聯絡。
至于朝堂上,已經吵翻天了。
郭廷偽造祥瑞,不肯入京復命,甚至連夜闖天師閣這等事都算在了他的頭上。
皇帝動了真怒,但太子卻一力作保,氣得圣上又病發了。
“國師大人,圣上嚷著胸口疼,已經三個時辰了,還請你速速一去。”內侍總管急道。
此時,正好墨卿言給姜玉稚喂下了最后一口藥,正往她嘴里塞蜜餞。
但陛下來請,不可能不去。
“乖一點。”墨卿言替她攆好外袍,便匆匆踏入風雨中。
今日很大的雨,喧囂的很。
他才剛剛出門,姜玉稚便站了起來,換上冷漠淡然的臉,站在天師閣閣樓,往西北方向看去。
那里有一顆梧桐樹,上面難得的掛著了一支紙鳶。
這是易錫的信號,此事成了。
姜玉稚咳嗽了一聲,披上外袍,踏入風雨之中。
易錫的躲藏地方他知道,就在一處京城網絡消息的暗樁之中。
此地地處鬧市,往來都是三教九流之輩,卻從來沒有被發現過。
姜玉稚逃出隨身的玉佩,放在桌案上,道,“人呢?”
看到了此玉佩,那人立刻變了臉色,躬身道,“少主,請隨我來。”
這處據點是吃酒的酒樓。
“少主,人在暗窖里。”
等看到陳力的時候,他整個人癱軟的躺在地上,渾身是鞭傷,看樣子吃足了苦頭。
他也看到了她,叫罵道,“姜玉稚,你算什么英雄,竟然用這種手段!”
“信送出去了嗎?”姜玉稚問道。
肖錫就在邊上,忙回答道,“送出去了,安您的吩咐,寫清楚了是墨卿言做的局要害郭廷。”
“郭廷狡詐陰險,又狡兔三窟,我能做的也只是利用他的疑心,讓他懷疑墨卿言一點,而這一點就是我們要利用的契機。”姜玉稚道。
“郭廷是一方大員,而墨卿言只是一個憑借陛下恩寵快意的道士,這兩個人真的能互相競爭嗎?墨卿言會不會臨陣倒戈,壞了我們的計劃?”肖錫道。
“所以我才要留在他身邊。”姜玉稚伸出玉足踩在陳力的手掌上,碾壓讓聽他呲牙咧嘴的叫罵。
“陳力,我讓你活著,是因為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
墨卿言才從宮里出來的時候,暗衛7跟上了他的馬車,道,“奴才跟丟了,請主上責罰。”
“知道了。”他摸索著衣袖上的花紋道。
“主上,奴才有話不得不說,今日姜小姐在您之后出門了,奴才想跟緊她卻沒跟上。”暗衛7道。
“下去吧。”他的目光冷了三分,道。
“是。”
“阿稚,你何時才能信我?”墨卿言復雜道。
…
回天師閣的時候,姜玉稚已經躺在床榻上,半夢半醒的。
仿佛從未離開過。
墨卿言走到她身側,用手試了試她的額頭,道,“小心吹風著涼。”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向他道,“你回來了,陛下可安康了。”
“都是些老毛病,不妨事。”墨卿言不讓她憂心,借著力,將她靠在自己身上,道,“阿稚,我心悅你。”
哪怕你不信。
姜玉稚乖順的由著他替她梳理發,卻一字不答。
對于墨卿言她還是利用多一些。
今夜,墨卿言沒有回到自己的塌上,一直在她身旁照顧著她。
可惜她是姜玉稚,是從尸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姜玉稚。
她學不會情愛,也不懂情愛。
對于她,此刻只想郭廷死。
可惜,他是朝中要員,屯兵自重,現在的她不是對手。
…
肖錫的信一路走的郭廷的暗樁,自然到的很快。
郭廷打開信時,上面只寫了幾樁安排的事被阻撓,都是墨卿言做的。
“好你個墨卿言,帶走姜稚便知道你不是與我一心的。現在竟然還敢老虎皮子上拔毛!”
“來人,去把唐斯叫來,我有話吩咐。”
…
姜玉稚的傷好透了,終于挨到可以自如的下床榻。
她走到閣樓之上,看向西北角,今日無紙鳶,是肖錫無事。
“在看什么?”墨卿言走近了道。
“快中秋了,來看看街上有沒有出些新奇玩意。”姜玉稚道。
“中秋設宴,你與我一同去赴會吧。”墨卿言道,“留你一人孤孤單單的,我不放心。”
“那甚好,皇帝的宴席必定滿宴珍饈,我可一定要嘗嘗。”她笑道。
忽然看到一人站在天師閣樓下駐足,是個生面孔。
“那人倒是書生氣十足。”姜玉稚點著那人道。
那人也看到姜玉稚,向她擺手,就好似認識一般。
墨卿言看向他,眉頭微緊,道,“看著確實玉面書生。”
此人便是唐斯,郭廷的幕僚之一。
他今日來此地一觀,便是想見識見識名滿天下的天師閣。
“墨天師,也不過如此。”他看到墨卿言擁著美人,嗤之以鼻的一笑,然后搖著無字扇離開了此地。
日頭大了,姜玉稚覺得曬的很,便自顧自的進了樓。
墨卿言替她凍了牛乳,拿出來給她,道,“饞貓。”
唐斯回郭廷暗樁的時候,已經有了計策,吩咐人安排了下去。
至于陳力,自然是遍尋不到,憑空消失。
而朝野詭異的平衡一直維持到中秋節的這天。
明月高懸。
姜玉稚盛裝打扮,換上了玲瓏長衫勾勒出自己的身形,手里持著一玉兔撲月的團扇,歡喜的坐上了皇帝派來的馬車里。
至于墨卿言還是一番玉骨,一身暗繡道文的長袍穿在身上,更顯風姿。
馬車徐徐轉起來的時候,姜玉稚好奇的看周圍的一切,仿佛真是第一次來皇城一般。
墨卿言也由著她問東問西,他一一解答,眼看著皇城設宴之地便到了。
內侍官特來相迎,道,“國師大人,圣上正在等著您呢。”
卻沒想還沒進去,一個熟悉的女聲攔住了路,道,“去,把那人給我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