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手道,宣。
墨卿言披著裘衣,臉色蒼白的出現在皇帝面前,跪了下來,道,“臣有一問,不知當講否?”
皇帝眸色不定,但還是礙于情面允其開口,“陛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西涼匪徒未平,郭廷也遲遲不敢歸京,若是此時再出現兄弟鬩墻的大事,反而給了賊人造反的機會。臣斗膽諫言,太子雖有過,但30軍棍下去,四皇子與太子怕是要結仇,不如就此放了他這一次,若還不回改,下回,再兩罪一起罰過。”
這番話說進了皇帝的心里,他親自上前將墨卿言攙扶起來,道,“國師,今日的刑罰可免,但禁閉不能停,允太子7日不得上朝,在府中禁閉。”
“國師,朕的社稷還得你多看顧些。”
墨卿言憑著這番話,再度固寵,成了這天下當一不二的國師。
“姜稚是我藥徒,陛下可否放她歸,她如今也吃到了苦頭,想來下次也不敢了。”
“準了。”皇帝的氣這才順了下來。
皇后才松了口氣,要扶陛下去休息,皇帝卻擺手道,“皇后下去吧,今日由辰妃陪著便好。”
此事終了,唯獨太子被下了面子,罰了禁閉,他怨毒的目光盯緊君丕,道,“不要讓本宮抓住機會。”
出宮的時候,君丕不滿道,“為何不讓父皇打他三十軍棍,本王還沒見過他吃癟。”
“打他太輕了,更何況單憑此事動搖不了太子根基,我們要做的是等待時機。”墨卿言道。
君丕的眼睛亮了起來,道,“明白,國師大人本王明白,之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姜玉稚是被抱著回了天師閣的。
才被放在軟塌上,便見他眉間惱意更深,道,“平日里像個尖刺誰也傷你不得,今日你是怎么了,差點著了太子的道。”
嘴上怪罪著她,身體卻熟練的打開藥罐,要替她上藥。
“我自己來。”姜玉稚有些害羞,道。
“怕什么,我會負責的。”墨卿言將她按在被子里,然后寬下她的外袍,替她抹上藥膏。
冰涼的手指劃過脊背,卻不忍弄疼了她。
“阿稚,今日之事,我不開心。”墨卿言替她上好了藥,將她的身子板正,逼她直視著自己道,“你不選我,你還想選誰?”
姜玉稚想偏測自己的眼睛,卻被他強行對視,幾乎能看到他才冒頭的黑色胡須。
“回答我。”
“我心不在這些上面。”姜玉稚也不瞞他,道,“你不是也知道,我是被你綁來的,怎么會選你。”
“阿稚,我以為,我對你的好,可以融化你。”墨卿言看著她道。
他確實對自己很好。
可以為自己對抗皇權。
今日之后,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利用?
真心之人如何利用?
姜玉稚無法回答自己。
“我累了,要睡了。”她推開他,道。
卻被他偏執的落下一吻,吻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才罷休。
“阿稚,你是我的。”墨卿言的眼眸含情道,“我可以等你,等你義無反顧選擇我的那天。”
“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哪里來的深情不壽?”姜玉稚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你,但我能直視我自己的內心。”他將她的手叩在他的心臟上,感受著他的咚咚心跳。
墨卿言道,“你聽到了嗎,我的心也在愛你。”
姜玉稚直視他眼底的深情,無法給與回應。
她想,若是沒有那些恨。
若是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妖道。
若是一開始,她沒有欺騙他,他們或許會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阿稚,我知你有心事,我可以等你。”墨卿言替她捻好被角,道。
翌日,國師早朝。
姜玉稚自己爬下了床,強撐著來到天師閣高處,俯瞰而下。
肖錫得了信站在那梧桐樹下,見了她才安心。
他在樹下打著手語,先是問詢她身體。
后告訴她,他們目前平安。
陳力也招出來幾個郭廷的聯絡手段,必要時可以截停。
姜玉稚回他一句知道了,便不引人注目的回了天師閣。
朝野今日沒了太子,彈劾郭廷的奏折雪花一般的送了上來。
“傭兵自重!不敬陛下!還有這本說他目無尊長!”皇帝一本本奏折丟了下來,道,“郭廷是朝中愛將,如今替朕駐守邊關,朕豈能寒了他的心?”
“可陛下,西涼戰事暫歇,郭廷理應回京述職,他如今抗命不回,分明有反意。”大臣道。
“國師怎么看。”皇帝倚重墨卿言,允他上朝已是開恩,如今更是事事問詢,足見恩寵。
“回陛下,或許可派特使前往燕南關,一則彰顯皇恩浩蕩,二則探探虛實,觀其是否真有反心。”墨卿言道。
“國師認為誰可行?”皇帝問道。
“需身份尊貴,方顯皇恩,又不可與之交好或交惡。”墨卿言道。
“朕的這些臣子里,這樣的人可不多見。”皇帝道。
“或許皇子中也可歷練一二。”墨卿言道。
皇帝思量一二,看向了君丕,道,“雖你不成器,但你年歲漸長,也該有點事做,免得總為了些兒女情長,誤了大事。”
“就你去吧。”
君丕被點了名,立刻道,“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
“記住,不要打草驚蛇。”皇帝囑咐道。
下朝的時候,君丕的馬車跟在國師的馬車后面,派人遞了話道,“國師,可能教本王該如何做?”
“據實便可。”墨卿言道。
馬車駛離。
君丕帶著這句話去尋謀士。
謀士道,“國師這是存了偏幫之心。”
“你且將你知道的事情如實說來,不偏不倚,郭廷是什么樣的人,那便說他是什么樣的人。若是太子與郭廷著急露了破綻,那就再好不過。”
“那郭廷真有膽子能有不臣之心?”君丕道。
謀士道,“若他忠,又豈會多催不回,只是他傭兵20萬,就是陛下對他,也得慎重。”
“可惜若是昔日鎮國公姜郎還在,玉字旗還能與之制衡,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