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入口的天光中,林野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與石壁上“石一”至“石生”的刻痕重疊。他轉身走向那道不起眼的暗門,指尖剛觸到青銅門環,門環突然發出蜂鳴,無數細小的青銅鱗片從門縫中彈出,組成一行蟲書:“非守陵人血脈,入則萬劫不復。”
“讓我來。”石月走上前,咬破指尖,將血珠滴在鱗片上。青銅鱗片瞬間化作血色藤蔓,纏繞住門環,暗門緩緩開啟,露出里面盤旋向下的螺旋階梯,每級臺階都刻著星圖,與主墓穹頂的紫微垣如出一轍。臺階縫隙間滲出幽藍的地脈能量,在黑暗中勾勒出一條流動的銀河。
“這階梯……”洛璃的瞳孔突然收縮,“是用隕鐵鑄造的!秦始皇陵傳說中有‘天外隕鐵為骨’,原來藏在這里!”她伸手觸碰階梯,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卻又帶著某種溫熱的脈動,仿佛整座階梯是活著的生命體。
阿鬼用短刀刮下階梯表面的鐵銹,刀刃與隕鐵摩擦出藍色的火花:“溫度不對勁,這隕鐵還帶著地熱,像是連接著地脈的心臟。”他突然指向階梯中央的凹槽,“看!這是‘地脈引’的形狀!”
老金正擺弄著從主棺上取下的玉盒,聞言將玉盒放入凹槽。玉盒剛嵌進去,整個階梯突然亮起幽藍的光,星圖開始流動,仿佛在模擬天體運行。地面的星圖與穹頂的紫微垣產生共鳴,無數光點從階梯升起,在眾人頭頂形成一個旋轉的星盤。
“快走!”蘇烈推了林野一把,“機關啟動了,階梯會自動向下延伸!”
眾人踏上階梯的瞬間,青銅鱗片突然從暗門涌出,在他們身后形成一道屏障,隔絕了主墓的天光。階梯開始逆時針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星圖的光芒在眾人眼中連成一片,仿佛置身于星河旋渦。
“這是‘星隕陣’!”洛璃的聲音帶著眩暈,“通過旋轉模擬隕星墜落軌跡,稍有不慎就會被甩進地脈裂隙!”她的話音未落,階梯突然傾斜,葉薇腳下一滑,整個人向裂隙邊緣滑去。
“抓住!”阿鬼甩出繩索,套住葉薇的手腕,將她拽回安全區域。老金則死死抱住階梯中央的隕鐵柱,驚出一身冷汗:“這比坐過山車刺激多了!”
林野緊緊抓住石月的手,發現她的掌心刻著與階梯星圖相同的紋路。“守陵人血脈能感應星圖軌跡,”石月咬牙道,“跟我走!踩‘天樞’‘天璇’‘天璣’的位置!”她的腳尖輕點,像芭蕾舞者般躍向指定臺階,每一步都精準踩在星圖的關鍵節點上。
在旋轉的階梯上跳躍,每一步都像在與時間賽跑。葉薇的急救包被甩飛,里面的解魂草散落一地,卻在落地瞬間被星圖光芒吞噬,化作藍色的螢火,指引著安全路徑。老金的炸藥包不慎滑落,卻被阿鬼用短刀精準劈中,避免了一場爆炸。
階梯盡頭,一座圓形祭臺懸浮在地脈裂隙之上,祭臺中央立著一具水晶棺,棺內沉睡著一位身著黑袍的年輕人,容貌與秦始皇陵兵馬俑截然不同,更像個西域的方士。他的額頭上嵌著一枚黑色晶石,與地脈引玉盒的紋路完全一致。
“他是誰?”林野舉著手電照向水晶棺,年輕人的皮膚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呼吸極其微弱,仿佛沉睡了三千年。
“是徐福!”洛璃突然驚呼,“《史記》說他東渡日本,其實……”她的話被水晶棺突然發出的碎裂聲打斷,年輕人睜開雙眼,瞳孔是深邃的黑色,沒有眼白。
“林野,林月的弟弟,”他的聲音像從極深的海底傳來,帶著金屬的回音,“我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林野握緊工兵鏟,卻發現身體無法動彈,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禁錮。
“我是徐福,也是‘地脈之眼’。”年輕人抬手,水晶棺周圍的地脈裂隙開始沸騰,巖漿如紅色的綢帶在空中舞動,“秦始皇要長生,我要永恒的觀測。我們做了交易——他用守陵人的血喂養地脈,我用隕鐵為他鑄造長生容器。”
“所以,長生門是你的實驗場?”石月的聲音帶著顫抖,“那些活俑、鎖魂湯,都是你用來維持地脈能量的工具?”
徐福微笑,黑色的瞳孔里泛起漣漪:“不止如此。地脈引不僅能吸收能量,還能儲存意識。秦始皇的魂魄被我封在地脈引里,而我……”他指向額間的晶石,“我成了地脈的一部分。三千年的觀測,讓我能跨越時空傳遞信息。林月是第一個發現真相的人,她試圖用解魂草喚醒活俑,卻被影閣追殺。”
林野突然感到一陣頭痛,無數畫面涌入腦海——徐福在實驗室調配鎖魂湯,林月在天坑培育解魂草,石生在匠人甬道刻下“守陵人,代不絕”,疤臉在廢棄工廠拷問石生……
“這是我的記憶,”徐福說,“三千年的觀測,讓我能跨越時空傳遞信息。林月是第一個發現真相的人,她試圖用解魂草喚醒活俑,卻被影閣追殺。”
“你為什么幫我們?”蘇烈的工兵鏟終于能動了,卻被地脈能量震得脫手飛出。
“因為我要解脫。”徐福的笑容變得苦澀,“地脈引的意識儲存有極限,我快被秦始皇的執念吞噬了。只有毀掉地脈引,才能結束這場鬧劇。”
他抬手,水晶棺緩緩打開,一股黑色的霧氣從中涌出,凝聚成秦始皇的虛影。虛影抬手抓向林野,卻被徐福的力量阻擋。
“快!”徐福將晶石從額間取下,“用解魂草和地脈引共鳴,毀掉所有地脈核心!”
林野將解魂草與玉盒融合,藍光沖天而起,地脈裂隙中的巖漿開始倒流,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秦始皇的虛影發出凄厲的嘶吼,被旋渦吞噬,而徐福的身體也在光芒中漸漸透明。
“告訴林月,”徐福的聲音越來越弱,“她種的解魂草,終于開出了真正的花。”
祭臺突然劇烈震動,地脈裂隙開始閉合。眾人拼盡全力沖向暗門,蘇烈背起昏迷的葉薇,阿鬼護著洛璃,老金抱著從水晶棺中取出的青銅卷軸——那是秦始皇的遺詔,記載著長生的真相。
沖出暗門時,主墓的天光已經變得昏黃,夕陽的余暉透過坍塌的縫隙灑在秦始皇陵的封土堆上。林野回頭望去,整座地宮正在緩緩下沉,地脈引的光芒徹底熄滅,仿佛三千年的噩夢終于結束。
“接下來怎么辦?”洛璃看著手中的青銅卷軸,“要公布秦始皇的遺詔嗎?”
林野搖搖頭,將月記和遺詔小心收好:“該讓歷史自己說話了。我們要做的,是讓守陵人的故事被記住,不是作為傳說,而是作為文明的守護者。”
眾人相視一笑,背著裝備走向夕陽。地宮外的世界已經華燈初上,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一條永不熄滅的紐帶,連接著過去與未來。
而在他們身后,秦始皇陵的封土堆上,一株淡紫色的小花悄然綻放,花瓣上凝著一滴晶瑩的露珠——那是解魂草,也是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