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秦始皇陵的封土堆染成金紅色時,林野一行人的影子被拉得極長,與封土堆上的解魂草交織成一片。老金抱著青銅卷軸,手指在粗糙的紋路間摩挲,突然驚呼:“這卷軸的封皮……和月記的螺旋紋一模一樣!”
洛璃湊過去細看,發現卷軸封皮上的螺旋紋確實與林野懷中月記的暗紋完全重合。她試著將月記按在封皮上,兩本書突然發出蜂鳴,月記里夾著的羊皮紙滑出,上面畫著與卷軸內頁相同的星軌圖。
“是雙生卷軸!”洛璃激動得聲音發顫,“月記記錄的是破解之法,而這卷遺詔……”她小心翼翼地展開卷軸,蟲書在夕陽下泛著血光,“記載的是秦始皇與徐福的交易細節,還有……”
“還有‘守陵人血誓’。”石月的指尖撫過最后幾行刻痕,聲音低沉,“秦始皇允諾守陵人世代守護地宮,換取他們以血喂養地脈。但真正的血誓是……”她突然劇烈咳嗽,青灰色的血沫濺在卷軸上,“守陵人血脈若斷絕,地脈引將啟動終極自毀程序,整個關中平原會被地脈能量吞噬。”
林野的心臟猛地收縮:“也就是說,石月是最后一個守陵人,如果她死了……”
“所以影閣才要趕盡殺絕。”蘇烈握緊工兵鏟,目光掃過遠處的樹林——那里有幾輛越野車的燈光在閃爍,“他們知道只要石月活著,就能控制地脈引,現在我們毀了地脈引,他們要滅口。”
阿鬼突然抽出短刀,指向封土堆西側:“有動靜!”
話音未落,十幾道黑影從樹林里竄出,為首的正是之前被阿鬼刺傷的疤臉。他的手腕纏著繃帶,眼中閃著瘋狂的光:“林野!把遺詔交出來,我留你們全尸!”
林野將卷軸和月記塞進背包,對眾人使了個眼色:“往東南方向跑!那里有條 ancient 的排水渠!”他曾在月記里見過排水渠的地圖,直通驪山深處。
眾人在封土堆上狂奔,解魂草的葉片在腳下碎裂,散發出清苦的香氣。疤臉的手下不斷開槍,子彈擦著耳邊飛過,在封土堆上濺起火星。
“分頭跑!”蘇烈突然轉向,工兵鏟橫掃,將兩個追兵拍倒在地,“林野帶石月先走,我們斷后!”
林野拽著石月鉆進排水渠,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腐葉和鐵銹的味道。他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石壁,突然定格在一幅壁畫上——畫中秦始皇與徐福站在地脈裂隙前,徐福手中握著的,竟是林月的月記。
“姐姐的月記……怎么會出現在秦朝?”林野的聲音發顫,手電筒的光線下,壁畫上的月記封皮正對著他,螺旋紋泛著微光。
石月突然按住他的手,指向壁畫下方的刻字:“徐福用時空裂隙送回的‘種子’,林月是‘解’,你是‘鎖’。”
林野還沒來得及細想,排水渠深處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一道青銅閘門緩緩升起,露出里面的青銅密室。密室中央的祭臺上,擺著與林野手中相同的玉盒,盒內躺著一顆黑色晶石,與徐福額間的一模一樣。
“是‘地脈之心’!”石月驚呼,“徐福用來儲存意識的核心!”
就在這時,疤臉帶著人沖進排水渠,槍口直指林野的后背。石月突然將林野撲倒在地,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打進青銅密室的祭臺。祭臺劇烈震動,地脈之心的晶石滾落,摔在地上碎成齏粉。
“不!”疤臉的怒吼聲中,整個排水渠開始崩塌,頭頂的石塊不斷墜落。林野抱著石月沖進青銅密室,發現密室后壁刻著新的星軌圖,與月記和遺詔上的完全一致。
“快!把月記和遺詔放在星軌交點!”石月的聲音帶著決絕,“這是最后的機會!”
林野依言將兩本書放在星軌圖上,密室突然亮起幽藍的光,地脈之心的碎片在空中重組,化作一扇光門。光門中浮現出林月的虛影,她的左眉骨上,那顆小痣在光芒中格外醒目。
“小野,”林月的聲音帶著笑意,“我就知道你會來。”
“姐姐!”林野的眼眶瞬間濕潤,“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守陵人第二十代后裔,也是徐福選中的‘解’。”林月的虛影指向光門后的星空,“三千年的循環該結束了。帶著地脈之心,去驪山天文臺,那里藏著徐福的終極秘密。”
光門突然收縮,將林野和石月吸了進去。蘇烈等人剛沖進密室,就看到光門消失,只留下月記和遺詔在星軌圖上靜靜躺著,仿佛從未被觸碰過。
驪山天文臺,月光如銀。林野和石月站在巨大的渾天儀旁,地脈之心的晶石懸浮在儀器中央,緩緩轉動。
“徐福用渾天儀模擬地脈能量流動,”石月指著儀器上的星軌,“當年他送回月記,就是為了讓我們在這一刻關閉時空裂隙。”
林野將地脈之心嵌入渾天儀的核心,儀器突然發出震耳的嗡鳴,星軌開始逆向旋轉。遠處傳來疤臉的腳步聲,他帶著影閣成員沖進天文臺,卻在看到渾天儀的光芒時愣住了。
“你們瘋了!”疤臉怒吼,“關閉時空裂隙會引發地脈反噬!”
“正是如此。”林野握緊石月的手,“但這是唯一能讓守陵人解脫的方式。”
渾天儀的光芒達到頂點,整個驪山開始顫抖,地脈能量如藍色的火焰般沖天而起。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林野看到了三千年的輪回——石一在匠人甬道刻下第一個“石”字,林月在天坑種下第一株解魂草,石生在青石板上刻下“守陵人,代不絕”……
當林野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床頭放著月記和遺詔,窗外是熟悉的城市燈火。他摸向胸口,定魂珠還在,只是不再發燙。
“你醒了。”洛璃推開門,眼睛紅腫,“你昏迷了三天,我們……”她突然哽咽,“我們找不到你和石月,只找到了這些書。”
林野翻開月記,最后一頁多了一行新字:“時空裂隙已閉,守陵人終獲新生。”
窗外,解魂草的香氣隨風飄來。林野知道,有些秘密永遠不會被遺忘,就像有些使命,永遠在等待被喚醒。
窗外的風卷著幾片解魂草的葉子,輕輕落在窗臺上。林野抬手掀開被子,指尖觸到窗玻璃的涼意時,突然想起石月最后望向他的眼神——青灰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映出了細碎的光,像落滿了星星。
“石月呢?”他啞著嗓子問,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洛璃遞來的粥碗在他手里微微晃動,熱氣模糊了視線。
“警方在天文臺的廢墟里找到了這個。”蘇烈走進來,手里捏著一枚青銅指環,環上刻著個“月”字,“沒有找到人,但這指環的材質,和守陵人世代相傳的信物一致。”
林野摩挲著指環內側的紋路,突然想起石月說過,守陵人的血脈里藏著地脈的印記,一旦地脈能量平息,他們會化作地脈的一部分,融進山川草木里。他將指環套在無名指上,大小竟剛剛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
阿鬼從背包里掏出個牛皮本,是從影閣據點搜來的檔案:“影閣背后還有更大的組織,他們想要地脈之心,是為了操控全國的地脈能量。疤臉那伙人已經被控制了,但上面還有‘先生’……”
“先生?”林野抬頭,月記里似乎提過這個代號,在最后一頁的角落,姐姐用鉛筆輕輕畫了個符號,像只銜著鑰匙的烏鴉。
老金突然指著月記的封面,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層水印,在陽光下漸漸顯形——是張地圖,標注著全國范圍內的十七處地脈節點,每個節點旁都畫著解魂草的圖案。“你看這里,”他指著最北端的節點,“標注著‘長白山,待醒’。”
林野的指尖劃過地圖,突然明白姐姐最后那句話的意思。守陵人的使命不是守護地宮,而是守護地脈的平衡。石月化作地脈的一部分,或許正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履行使命,而他們這些“解鎖”了秘密的人,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洛璃端來新煮的解魂草茶,香氣混著窗外的風飄進來:“考古隊在青銅密室的石壁里,發現了守陵人的族譜,從石一到石月,整整二十代,每一頁都夾著片解魂草的干葉。”她頓了頓,聲音輕下來,“最后一頁是空的,只畫了個箭頭,指向窗外。”
林野望向窗外,城市的霓虹正一點點亮起,和記憶里驪山的星空漸漸重合。他將月記和遺詔放進背包,青銅指環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長白山的節點,什么時候出發?”他問。
蘇烈扛起工兵鏟,阿鬼將短刀別回腰間,老金正對著地圖標注路線,洛璃的筆記本上已經寫滿了地脈能量的計算公式。陽光穿過云層,落在他們身上,像極了在封土堆上奔跑時,夕陽灑下的金紅色光芒。
有些使命會以新的形式延續,有些秘密會在行走的路上慢慢揭開。林野抬手按了按胸口的定魂珠,那里傳來微弱的暖意,像是石月留在他身上的、屬于地脈的溫度。
路還長,但他們已經準備好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