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衛的青銅劍劃破空氣,帶著千年未散的肅殺之氣直刺而來。老金早有準備,側身避開劍鋒的瞬間,匕首順勢劃向玄甲衛的手腕關節——那里的甲片銜接處有道細縫,是他方才借著夜明珠的光反復確認的破綻。
“叮”的一聲脆響,匕首與青銅碰撞出火星。玄甲衛的動作頓了半分,卻并未如預想中潰散,反而反手一劍劈向老金肩頭。林野見狀,猛地將身側一塊水蒼玉地磚撬起,朝著玄甲衛的頭盔砸去。地磚撞上青銅盔,發出沉悶的響聲,玄甲衛的攻勢終于被打斷。
“它們的骨架是陰沉木混青銅,硬得很!”林野喘著氣喊道,“葉薇,射關節!”
葉薇的箭矢早已蓄勢待發,聞言松弦,箭矢如流星般穿透玄甲衛的膝蓋接縫,箭頭裹著的凈化水瞬間滲入。只聽“滋啦”一聲,玄甲衛的膝蓋處冒出白煙,動作明顯遲滯,仿佛被無形的手絆住了腿。
與此同時,側后方的暗格里傳來工兵鏟砸擊的巨響。蘇烈正將第三塊墻磚塞進暗格,死死抵住試圖鉆出來的玄甲衛:“洛離,藥粉!再不來老子要被它們拖進去了!”
洛離手腕一揚,半包混著硫磺的陽脈晶粉精準地從暗格縫隙灌進去。里面立刻傳來玄甲衛的嘶鳴,緊接著是木材燃燒的噼啪聲——陰沉木遇硫磺火,果然不堪一擊。她剛松了口氣,右側突然傳來阿鬼的低喝,轉頭便見三具玄甲衛正圍攻過去,令牌的紅光被劍氣壓制得只剩薄薄一層。
“我來幫你!”洛離迅速調配出新的藥粉,這次加了雙倍的陽脈晶粉,朝著玄甲衛的面門撒去。粉末落在空洞的眼眶里,竟燃起淡藍色的火苗,玄甲衛的動作頓時亂了套。阿鬼趁機揮動短刀,斬斷了最前面一具玄甲衛的鐵鏈,那陶俑失去平衡,轟然倒地,砸得地面震顫。
“老金,左前方有破綻!”阿鬼喊道,“它們的陣型在跟著葉薇的箭矢變,左三那具是弱點!”
老金立刻會意,借著林野用磚塊吸引玄甲衛注意力的空檔,矮身滑到左前方那具玄甲衛的身側。這具陶俑的后背甲片上有個細微的凹陷,像是當年澆筑時留下的瑕疵。他握緊匕首,猛地刺向凹陷處,只聽“噗”的一聲,匕首竟沒入半寸——這里果然是實心陰沉木,沒有青銅加固!
玄甲衛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轉身揮劍砍來。老金卻不退反進,左手按住陶俑的肩甲,右手匕首用力攪動。隨著一聲脆響,玄甲衛背后的甲片裂開,露出里面發黑的木芯,夜明珠的光映上去,能看到木芯上刻著模糊的“甲三”二字。
“是守陵衛的編號!”老金心頭一動,“它們還記著自己是誰!”
他突然想起沉甲俑令牌上的“忠”字,對著玄甲衛低喝:“秦已安,陵已固,你們的差事,我們接了!”
話音未落,那具玄甲衛的動作猛地停住,眼眶里的紅光漸漸褪去,竟化作兩縷淡金色的光,緩緩飄向殿頂的夜明珠。緊接著,它身上的青銅甲片開始片片剝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陶土,最終化作一堆無害的碎片。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葉薇趁機射出一箭,正中另一具玄甲衛的后背凹陷,那陶俑同樣頓了頓,隨后甲片剝落,化作碎片。
“原來它們在等這句話!”林野恍然大悟,“它們不是要攔我們,是在驗我們是不是能接下守陵差事的人!”
蘇烈也反應過來,不再硬堵暗格,而是對著里面喊道:“你們護了兩千年的陵,我們守!你們信不過,就看看這令牌!”他將阿鬼的令牌舉到暗格前,紅光透過縫隙滲進去,里面的撞擊聲竟漸漸停了。
洛離跟著喊道:“地脈安穩,再無煞氣,你們的執念該了了!”
隨著六人此起彼伏的喊話,玄甲衛的攻勢漸漸平息。有的陶俑主動卸下甲片,有的化作光點融入夜明珠,最后一具玄甲衛走到供桌前,青銅劍輕輕放在鳳首碎片旁,像是在完成最后的交接,隨后便轟然倒地,化作齏粉。
大殿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六人粗重的喘息聲。葉薇走到供桌前,將鳳首碎片拿起,與之前的圖騰拼在一起。完整的鳳凰圖騰在她掌心綻放出金光,盤旋一周后,竟化作一道光紋,印在了老金、林野、葉薇三人的手腕上。
“這是……地脈認主的印記?”洛離看著光紋,眼里滿是驚訝。
阿鬼撫摸著令牌,上面的紅光與光紋遙相呼應:“看來地脈核心,只認你們三人。”
蘇烈扛著工兵鏟,踢了踢腳邊的陶俑碎片:“管它認誰,先找到主墓室再說。”他指著殿后那扇緊閉的石門,“這門準是通主墓室的,上面的秦篆寫著‘終寢’,錯不了。”
老金望著石門,手腕上的鳳凰光紋微微發燙。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門后不僅是始皇帝的主墓室,更是地脈核心的樞紐,藏著秦陵最深的秘密。他回頭看了眼林野和葉薇,兩人眼里的堅定與他如出一轍。
“走吧。”老金伸手握住石門的銅環,“該去看看,這兩千年前的布局,到底藏著什么。”
石門緩緩開啟,里面沒有預想中的陰森,反而透出柔和的白光。六人相視而笑,握緊手里的兵器與藥箱,一步步走進那片白光中——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地上交織成網,像極了玄甲衛消散前的陣型,卻比那時多了幾分鮮活的溫度。
石門開啟的瞬間,柔和的白光如潮水般漫涌而出,并非冰冷的死寂,反而帶著一種溫潤的暖意,像是初春融雪后的陽光,輕輕拂過每個人的臉頰。六人下意識地瞇起眼,待適應了光線,才發現門后并非想象中幽暗的墓室,而是一片開闊的石室。
石室四壁并非磚石,而是由一種半透明的青灰色晶石構成,晶石內部仿佛有水流緩緩流動,將外面夜明珠的光芒折射成萬千光點,灑在地面上,像落了一地的碎星。地面是整塊的白玉鋪就,光腳踩上去竟帶著一絲暖意,想來是地脈的熱氣透過玉石傳遞上來的。
“這哪是墓室,倒像座水晶宮。”蘇烈放下工兵鏟,用手摸了摸身旁的晶石壁,指尖傳來冰涼而光滑的觸感,“怪不得外面的玄甲衛守得那么緊,這地方太不一般了。”
洛離走到石室中央,那里有一座半人高的白玉臺,臺上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的珠子,珠子通體渾圓,散發著與石門后白光同源的光暈,細看之下,珠內似乎有無數細小的紋路在緩緩流轉,像是縮微的地脈圖。“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地脈珠’?”她輕聲驚嘆,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書上說,地脈珠是地脈核心的凝結,能定四方水土,保陵寢安寧。”
阿鬼湊近白玉臺,令牌上的紅光與地脈珠的白光相觸,竟激起一圈圈漣漪。他指著珠內的紋路:“你們看,這些紋路和我們一路走來標記的地脈節點完全吻合!這里果然是地脈樞紐。”
葉薇的目光卻被石室盡頭的壁畫吸引。那壁畫并非繪制在石墻上,而是由無數細小的彩色晶石鑲嵌而成,色彩雖歷經千年仍鮮艷如新。壁畫上畫著一群身著古裝的人,有的在繪制圖紙,有的在搬運石材,還有的在叩拜天地,最中央是一位身披龍袍的男子,正將一枚珠子放入一座高臺——那珠子的形狀,與白玉臺上的地脈珠一模一樣。“這畫的是建造秦陵時的場景吧?他們在供奉地脈珠。”她伸手輕觸壁畫,指尖劃過那些彩色晶石,竟感受到一絲微弱的震動,仿佛壁畫里的人真的在動。
老金沒有急著看壁畫,他的注意力被白玉臺旁的一個青銅架吸引。架上放著一卷鋪開的竹簡,竹簡旁還壓著一柄青銅劍,劍鞘上雕刻著鳳凰圖騰,與葉薇掌心拼合的圖騰完全一致。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竹簡,上面的秦篆雖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認出大意:“地脈珠定,玄甲衛守,待得三英至,承吾之責,護此脈千年。”
“‘三英至’……”林野喃喃念著這三個字,目光落在老金、自己和葉薇手腕上的鳳凰光紋上,“說的難道是我們三個?”
話音剛落,地脈珠突然劇烈地閃爍起來,白光瞬間變得熾烈,石室四壁的晶石也跟著亮起,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緊接著,地面的白玉開始緩緩震動,石室中央的白玉臺升起半尺,露出下方一個暗格。暗格里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個古樸的木盒,盒上刻著與玄甲衛甲片上相同的“忠”字。
老金伸手取出木盒,入手輕得出乎意料。打開一看,里面沒有別的,只有三張泛黃的麻紙,紙上用朱砂畫著三張符篆,符篆旁各寫著一行小字:“承脈者,當醒地脈之憶”“執符者,當斷執念之鎖”“掌珠者,當守萬世之安”。
“這符篆……”葉薇拿起其中一張,指尖剛觸到朱砂,符篆便化作一道紅光融入她的手腕,與鳳凰光紋交織在一起。她猛地閉上眼,眉頭緊蹙,像是陷入了深沉的回憶。
老金和林野也一樣拿起符篆,符篆化作光紋融入體內。無數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老金的腦海:他看到年幼的自己在陵前的槐樹下聽祖父講守陵人的故事,祖父手里握著的正是這枚地脈珠;看到青年時的自己跟著師父修補玄甲衛,師父總說“我們守的不是陵,是這方地脈的安寧”;看到師父臨終前將沉甲俑令牌交給自己,囑托“若遇承脈者,必以性命相護”。這些記憶并非模糊的片段,而是清晰得如同昨日,帶著槐花香的氣息和青銅的冷意。
林野的回憶則充滿了藥草的味道。她看到自己在藥廬里跟著師父辨認草藥,師父指著一株“忘憂草”說:“醫者不僅要醫身,更要醫心,若心有執念,再好的藥也無用。”看到自己第一次獨自處理玄甲衛的“傷勢”——其實是修復陶俑的裂痕,師父在一旁笑著說:“它們雖是陶土所制,卻有守陵人的魂,你待它們要如待人。”
片刻后,三人同時睜開眼,彼此眼中都帶著了然。葉薇率先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想起來了,我的曾祖母是上一任‘執符者’,她教我辨認地脈煞氣,說有一天我會遇到承脈者,幫他解開玄甲衛的執念之鎖。”
“我祖父是‘掌珠者’,”老金接話道,“他守了地脈珠一輩子,臨終前說這珠子認主,非承脈者不能碰。剛才我拿起木盒時,珠子的光芒明顯亮了幾分,看來我便是‘掌珠者’。”
林野摩挲著手腕上的光紋:“那我便是‘執符者’了。師父說過,我的血能化解玄甲衛的煞氣,原來不是玩笑。”
蘇烈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這么說你們三個真是天選之人?那我們倆呢?”他指了指自己和洛離、阿鬼,“總不能是來湊數的吧?”
阿鬼笑著晃了晃手里的令牌:“我爺爺是上一任守陵衛統領,他說過‘承脈者身邊,必有輔脈人’,看來我們三個就是輔脈人。”他將令牌遞給蘇烈,“你看,令牌上的紅光比之前亮多了,說明我們的身份已經被地脈認可了。”
洛離突然指著石室角落:“你們看那里!”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角落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新的石門,門上沒有秦篆,只有一個凹槽,形狀與地脈珠完全吻合。
老金拿起地脈珠,深吸一口氣:“看來該去最后一站了。”他走到石門前,將地脈珠嵌入凹槽。石門緩緩開啟,門后不再是白光,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里面會是什么?”洛離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不管是什么,”老金回頭看了看同伴們,手腕上的鳳凰光紋與地脈珠的光芒交相輝映,“我們一起去看看。”
六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蘇烈扛起工兵鏟走在最前,阿鬼握著令牌緊隨其后,洛離背著藥箱護在葉薇身側,老金和林野并排走在中間,地脈珠的光芒在他們前方投下一道溫暖的光帶。
走進黑暗的瞬間,周圍突然響起細碎的聲響,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蘇烈舉起工兵鏟,警惕地環顧四周:“這地方不對勁,太安靜了,連我們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林野從藥箱里取出幾枚“醒神香”點燃,香氣彌漫開來,周圍的聲響漸漸平息。“是幻術,”她解釋道,“這里的煞氣能勾起人內心的恐懼,這香能定心神。”
繼續往前走了約莫百步,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點綠光,緊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無數綠光在前方匯聚成一片,仔細一看,竟是無數雙玄甲衛的眼睛!但這些玄甲衛與之前遇到的不同,它們的甲片上布滿了裂痕,眼眶里的綠光帶著濃重的煞氣,顯然是被更深的執念困住的“殘兵”。
“它們不是在守陵,是被煞氣困住了!”葉薇急道,“符篆告訴我,這些玄甲衛當年為了護住地脈珠,被煞氣侵蝕,沒能像其他陶俑那樣安息。”
老金舉起地脈珠,光芒灑在玄甲衛身上,那些綠光竟退縮了幾分。“看來地脈珠能壓制煞氣。”他喊道,“林野,用你的血試試化解煞氣!葉薇,你的符篆能喚醒它們的神智!”
林野毫不猶豫地咬破指尖,將血滴在地上的水洼里,血水擴散開來,形成一道淡紅色的光帶。被光帶觸及的玄甲衛,甲片上的裂痕開始愈合,綠光也漸漸變淡。葉薇則揮動雙手,手腕上的鳳凰光紋射出紅光,紅光所過之處,玄甲衛眼眶里的綠光化作清明的白光,它們僵硬的動作變得柔和,紛紛朝著六人躬身行禮。
“快到核心了!”阿鬼指著前方一道光柱,“煞氣最濃的地方,往往就是地脈的心臟!”
光柱下方有一座石臺,臺上插著一柄青銅劍,劍身上纏繞著黑色的煞氣,煞氣中隱約能看到無數掙扎的影子——那是被煞氣困住的守陵人魂靈。石臺前跪著一具玄甲衛,它的甲片早已銹蝕,手里卻仍緊緊攥著一塊破碎的“忠”字令牌。
“是初代守陵衛統領!”老金認出了甲片上的標記,“他還在護著這里!”
葉薇的符篆突然飛起,貼在青銅劍上,紅光與劍身上的煞氣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林野將所有醒神香聚在一起點燃,濃煙化作一條火龍,沖向煞氣。老金則舉起地脈珠,將光芒盡數投射在初代統領的陶俑上。
“秦已安,陵已固!”老金喊道,聲音在黑暗中回蕩,“你的責任,我們接了!”
初代統領的陶俑猛地抬起頭,眼眶里亮起金光,它緩緩松開手,破碎的令牌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地脈珠。緊接著,它站起身,拔出背后的短劍,刺入自己的陶土胸膛——并非自毀,而是放出了藏在體內的“守陵魂火”。魂火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瞬間點燃了所有玄甲衛體內的魂火,無數道金光匯聚成洪流,沖向青銅劍上的煞氣。
煞氣發出刺耳的尖叫,漸漸消散,露出青銅劍的本來面目——劍身上刻滿了地脈圖,劍柄上鑲嵌著一塊與地脈珠同源的晶石。
老金走上前,握住劍柄輕輕一拔,青銅劍應手而出。劍剛離石臺,整個空間便開始震動,黑暗漸漸褪去,露出頭頂的星空——原來他們身處一座露天的穹頂之下,穹頂的石板上刻著二十八星宿,此刻正與地脈珠的光芒交相呼應。
“這是……觀星臺?”洛離抬頭望著星空,“傳說始皇帝為了定地脈,在這里建造了與天象對應的觀星臺,地脈珠便是鑰匙。”
青銅劍入手沉重,老金揮動劍刃,劍身上的地脈圖與地脈珠的紋路完全吻合。他突然明白過來:“掌珠者掌地脈之核,執符者解執念之鎖,承脈者醒地脈之憶……我們三個合在一起,才能真正掌控地脈。”
葉薇和林野走到他身邊,三人手腕上的鳳凰光紋同時亮起,與地脈珠、青銅劍形成共鳴。整個秦陵開始微微震動,并非動蕩的搖晃,而是如呼吸般的起伏,仿佛沉睡千年的地脈終于蘇醒。
蘇烈看著遠處正在消散的玄甲衛殘兵,它們化作點點金光融入地脈,感慨道:“它們終于能安息了。”
阿鬼的令牌上刻滿了新的紋路,他笑著說:“令牌上說,以后我們就是新一代的守陵人,不過不用像以前那樣守著石室,只要守住地脈的安寧就好。”
洛離打開藥箱,將最后一點醒神香分給大家:“不管是守陵人還是輔脈人,我們能一起走到這里,已經是天大的緣分。”
老金舉起青銅劍,劍尖指向星空,地脈珠的光芒順著劍刃灑向四方:“從今天起,秦陵的地脈由我們守護,守陵人的故事,會由我們繼續寫下去。”
葉薇和林野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三人手腕上的光紋連成一片,與星空、地脈珠、青銅劍共同構成一幅璀璨的圖景。遠處的玄甲衛早已消散,只有那座初代統領的陶俑還立在石臺前,像是在注視著他們,又像是在守護這片重獲安寧的地脈。
石室的光芒漸漸柔和,六人并肩站在觀星臺上,看著地脈珠的光芒如水流般漫過秦陵的每一寸土地,那些曾經的煞氣被凈化成溫潤的靈氣,滋養著草木,也滋養著每個人的心田。
“以后的路還長著呢。”老金輕聲說,語氣里帶著堅定。
“嗯,”林野點頭,“但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什么好怕的。”
葉薇笑著補充:“而且我們還有蘇烈、洛離和阿鬼,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夜明珠的光芒從石門后透進來,與觀星臺的星光交織在一起,照亮了六人的笑臉。玄甲衛的青銅劍早已歸鞘,地脈珠靜靜躺在老金的掌心,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卻又像是剛剛開始。守陵人的責任不再是沉重的枷鎖,而是融入血脈的使命,在這片被地脈滋養的土地上,新的故事正在緩緩展開。
阿鬼其實一直沒閑著。當眾人圍著地脈珠驚嘆時,他正蹲在石室角落,手指撫過那些嵌著玄甲衛殘片的石壁。這些殘片上的銹跡里藏著細碎的刻痕,別人看是雜亂的紋路,他卻認出是守陵人代代相傳的“暗語”——那是他小時候聽祖父念叨過的“地脈手記”,每一道刻痕都對應著一句口訣。
“‘左三右四,前七后九’……”阿鬼低聲念著,指尖順著刻痕游走,“這說的是地脈節點的方位!”他突然抬頭喊住正要觸碰地脈珠的老金,“別碰!地脈珠的底座有機關,按暗語說的,左數第三塊磚、右數第四塊磚同時按下,才能激活真正的地脈圖!”
眾人一愣,低頭看向白玉臺底座。蘇烈伸手敲了敲磚面,果然有兩塊磚的聲音比別處空洞。老金依言按下,底座突然“咔噠”一聲彈開一層,里面并非機關,而是一卷折疊的絲絹,絲絹上畫著的地脈支流圖,比地脈珠里的紋路詳細十倍,連那些藏在山縫、水底的細小節點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這才是完整的地脈圖!”洛離湊過來,指著絲絹邊緣的小字,“阿鬼,這署名是‘鬼十七’,是不是你爺爺?”
阿鬼指尖一頓,絲絹角落的小字確實是祖父的代號。他想起小時候祖父總說“咱阿鬼家,守的不是陵,是地脈的‘毛細血管’”,當時不懂,此刻看著圖上那些需要用特制工具才能疏通的細流節點,突然明白了——祖父當年總往山縫里鉆,不是閑不住,是在偷偷維護這些容易淤塞的支流。
“怪不得你總能找到最短的路。”林野突然笑了,“上次咱們繞開塌陷區,走的那條暗河通道,正好是圖上標著‘活水脈’的地方吧?”
阿鬼撓撓頭,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打開是個銹跡斑斑的銅制小鏟,鏟頭彎成奇特的弧度:“這是我爺爺留的‘通脈鏟’,他說地脈支流堵了,用這鏟子順著紋路挖三寸,準能通。剛才在石壁上看到暗語,就猜到底座里有這個。”
老金看著絲絹上密密麻麻的維護記錄,突然拍了拍阿鬼的肩:“原來最懂地脈的人一直在身邊。之前總讓你跟在后面,是我們看走眼了。”
阿鬼臉一紅,把通脈鏟往洛離手里塞:“洛離姐懂藥,這些支流節點容易滋生煞氣,你配的解毒粉正好用得上。”又把絲絹遞給葉薇,“葉薇姐記性好,這些節點位置,你肯定過目不忘。”
蘇烈在一旁笑:“合著就我和老金是體力活擔當?”
“不然你以為‘左三右四’的暗語是誰破解的?”阿鬼挑眉,晃了晃手里的青銅令牌,令牌內側刻著的“鬼”字,正與絲絹上的署名隱隱呼應,“我爺爺說,阿鬼家的責任,就是當大家的‘眼睛’,你們往前沖,我在后面把好細節關。”
葉薇突然指著絲絹上一個標記著“險”字的節點:“這里煞氣最濃,阿鬼,你爺爺的通脈鏟能對付嗎?”
阿鬼掂了掂手里的小鏟,眼里閃著光:“試試就知道。不過這次,得咱們六個一起去——你記位置,洛離備藥,老金開路,蘇烈護著大家,林野盯著煞氣變化,我來挖。”
老金看著他條理清晰的樣子,突然想起剛進陵時,阿鬼總躲在后面,以為他膽小,此刻才明白,那是在默默記路、認標記。他笑著把地脈珠塞進阿鬼手里:“拿著,地脈珠認主,你爺爺的東西,該由你帶著。”
阿鬼指尖觸到地脈珠的瞬間,珠內的紋路突然亮起,與他令牌上的“鬼”字重合,化作一道細光鉆進通脈鏟——鏟頭原本暗淡的紋路,竟透出了淡淡的金光。
“看來,這才是通脈鏟的真正用法。”洛離笑著往他手里塞了個藥包,“走,讓我們看看阿鬼家的傳家寶,到底有多厲害。”
六人重新組隊,這次阿鬼走在中間,手里的通脈鏟在燈光下泛著光,腳步比之前穩了十倍。他不再是那個躲在后面的小尾巴,每走幾步就蹲下用鏟頭敲敲地面,報出節點位置:“左前方三尺,煞氣藏在石縫里,洛離姐,藥粉準備好。”“右后方五尺有活水脈,蘇烈哥,等會兒借你的工兵鏟挖個引流溝。”
老金走在他旁邊,突然說:“以前總叫你‘小鬼’,以后得叫‘阿鬼師傅’了。”
阿鬼臉一紅,卻挺直了背:“不敢當,不過……前面那個節點,我爺爺的筆記里寫著‘三人合力才能挖開’,老金哥,蘇烈哥,等會兒得靠你們倆。”
蘇烈一把勾住他的肩:“沒問題!今天就讓你當回總指揮!”
石室的燈光在六人身上流動,阿鬼手里的通脈鏟偶爾碰到石壁,發出清脆的響聲,像在回應著什么。他低頭看著鏟頭的金光,突然懂了祖父說的“毛細血管”——地脈的大方向靠地脈珠指引,可那些藏在細節里的生機,得靠一雙雙認真的眼睛、一把把趁手的工具,還有一群愿意一起彎腰的人,才能護得周全。
這一次,沒人再落下誰。阿鬼的聲音混在眾人的笑談里,清晰又響亮,像顆終于找到軌道的星子,在屬于他們的守陵故事里,發出了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