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綏看著她,臉色平靜,
薄唇微啟,嗓音低沉。
“一,我不喜歡養(yǎng)貓,你這個比喻并不恰當。”
“其次,你是姜月窈,在我這兒,獨一無二。”
“呵!”姜月窈覺得好笑,“好一個獨一無二,這話你也對裴云錦說過吧?”
陸綏擰眉,漆黑的冷眸,劃過一抹不解。
“和她有什么關系?”
“你自己心知肚明!”
姜月窈一想起裴云錦就覺得惡心。
她惡心裴云錦,同樣惡心陸綏。
一想到他在詔獄的那些日子,她沒日沒夜提心吊膽。
又是送飯又是送衣的,幾次讓白紹庭遞話進去,她想見他一面。
每次都被他無情拒絕。
可扭頭,他卻見了裴云錦。
裴云錦那日的話,猶在耳邊。
她生生熬了一整夜,趕制出來的棉衣,卻被他棄之一旁,連看一眼都覺得多余。
這么些日子來,每次想到這個,臉頰發(fā)燙,覺得丟臉,又覺得憤怒。
如今再想起,更是難過。
她一分都不愿再和陸綏待在一起,起身就往外去。
只是,剛走了不到兩步,就被人一把握住了胳膊。
緊接著,她就被抵在了一旁的屏風上。
不等她回過神來,陸綏壓抑的嗓音落下來。
“跑什么?”
姜月窈也被他弄得火大。
一見面,不是拽就是拉,男人手勁兒又大,疼得她不行。
原本就憋著火的姜月窈,這一下更是炸了。
“陸綏,你是不是有病?既然決定娶裴云錦,那就去娶好了,我沒有破壞人家婚姻的愛好,求你放了我行嗎?”
她的話,讓陸綏越聽越離譜。
正要仔細問上一問,包廂的門被敲響。
緊接著,是青書著急忙慌的聲音。
“主子,沈國公來……”
話還沒落音呢,包廂門就被人踹開了。
動靜之大,震得一旁屏風都在晃。
沈淮山一進來,便看到被陸綏在欺負自己的小女兒,臉色一變,虎目一瞪,擼著袖子,幾步就到了他跟前。
他二話不說,直接一拳揮過去。
“爹爹……”
動作之快,快到姜月窈脫口而出的第一聲‘爹爹’都沒攔住他。
陸綏沒躲,硬生生受了他這一拳。
就在沈淮山想要揮出去第二拳的時候,姜月窈急急撲上去,擋在了兩人中間。
“爹爹,別打了。”
她急聲叫著,嬌俏的小臉上滿是驚慌無措,“爹爹別打,陸大人他并未對女兒做什么。”
原本暴怒的沈淮山,在她一聲接著一聲地‘爹爹’中漸漸緩了臉色。
“小柒別怕,他陸綏雖說是個攝政王,但爹爹手握三十萬漠北軍,你真要看不慣他,咱今晚就把他的王府給平了。”
狂妄不屑的語氣。
姜月窈強忍著回頭去看陸綏的沖動,硬著頭皮將沈淮山拉到一旁。
“我真沒事,咱們走吧。”
沈淮山想,既然女兒都開了口,那他今天就放過陸綏。
于是,牽了姜月窈的手,正要轉身離開。
一直沒出聲的陸綏終于出了聲。
“我和裴云錦沒有任何關系!”
姜月窈腳步一頓。
一旁沈淮山聽得云里霧里。
但他聰明啊,一下子就從中聽出了點什么。
于是回頭,看著陸綏,冷哼一聲:“好你一個陸綏,竟還和裴家那惡毒女子攪合在一起,平日里裝得一本正經(jīng),卻不想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剛生生受了他一拳的陸綏,左臉頰還腫著,原本看在他是姜月窈父親的份上,再加上他本就對沈淮山心生尊敬。
苦守漠北十幾年的將軍,值得每一個大業(yè)人的尊敬。
可此刻,在他左一聲道貌岸然,右一口偽君子的羞辱下,陸綏下頜線緊繃,眸色沉了幾分。
“沈大人一向治軍嚴謹,軍中紀律更是森嚴,如今卻在此捕風捉影,陸綏無辜,并未做出任何傷害窈窈的事!”
沈淮山卻道。
“你傷沒傷害,我都不計較了,只盼著陸大人日后離我家小柒遠一點。”
“她好不容易回到我身邊,我不允許任何男人……不!是任何人!”
“我沈淮山不允許任何人傷她分毫。”
“今日若是換了旁人,我早就拿劍捅了他。”
“光天化日,當街劫走我的女兒,你這是在毀她名聲!”
陸綏開口:“我會負責!”
“你負責?”沈淮山不由冷笑,“你想得美!”
沈淮山被他氣的不輕。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了緩語氣。
“陸綏,你和小柒之前的事,我也都知道,我很感激你將她從蘇城帶到京城,讓我有這個機緣再找回我的女兒。”
“在這件事上,你是我家的恩人。”
“這份大恩,日后我定會還。”
緊接著,他話頭一轉。
“但恩情是恩情!”
“如今我家小柒不愿再見你,說明已經(jīng)把你放下了。”
“陸綏,你也莫要再做糾纏!”
陸綏沒說話。
深沉的視線越過沈淮山,落在站在他身后的姜月窈身上。
可她垂著頭,不發(fā)一言。
沈淮山拉著姜月窈轉身離開。
陸綏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看著姜月窈離開的背影上,臉頰緊繃,渾身氣息冷得讓人心慌。
青書忙走進來。
看著他臉上的紅腫,心疼得要命。
“主子哎,您這是何苦啊。”
隨后又埋怨。
“那沈國公也是的,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揍人。”
“哎喲青玄,快去請大夫……”
“不用!”陸綏冷聲打斷他的話,“青玄。”
青玄大步而來。
“主子。”
“去把裴云錦給我?guī)怼!?/p>
“是!”
待青玄走后,陸綏在一旁坐了下來。
他身子后仰,后背靠在椅背上,闔上了黑眸。
一向強大,凡事掌控,游刃有余的陸太傅,第一次有了失控的無力和挫敗感。
裴云錦很快就被帶了過來。
如今她是罪臣之女。
但因將功折罪,皇上留了她一命。
如今她已不是裴相嫡女,從云端跌落污泥,現(xiàn)如今和她母親還有妹妹三人住在東街巷。
那里,是京城三教九流之所。
青玄過去找她時,裴云錦正在一個攤子前撿爛菜葉子。
看到青玄的那一刻,她突然喜極而泣。
“是不是陸綏讓你來的?”
“他要接我去王府對不對?”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不會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