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天剛亮,姜月窈就起床了。
今日去相國寺的人肯定多,早出發(fā),路上順暢一些。
可誰知,馬車到了城門口才得知,今日皇上帶著小皇孫也要上相國寺,城門被攔著,兩旁站著羽林衛(wèi),各府上的馬車都等在一旁,都在等皇上的車駕到來。
太師府和沈家的馬車排在一起,因來得較晚,排在靠后面。
姜月窈和沈?qū)毲渥惠v馬車。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姜月窈還好,還能坐得住。
沈?qū)毲渚筒恍辛耍ü缮暇拖袷情L了刺,一會兒起身趴在車門往外瞧,一會兒又往姜月窈懷里倒。
最后實在坐不住,就和騎馬跟在一旁的哥哥沈凜川商量。
“哥,你上來,我騎馬。”
沈凜川瞥她一眼,低聲警告:“你看看誰家姑娘像你?坐好,不準再給我探頭探腦東張西望。”
沈?qū)毲溥€是挺怕她哥的。
趕緊收回腦袋,然后一頭扎進姜月窈懷里。
“睡沒睡好,吃沒吃好,凍得難受,命可真苦。”
姜月窈攬著她,正要給她講個故事來聽,突然聽到馬蹄聲傳來,像是有一隊車馬在靠近。
緊接著,聽見有人說了一句。
“皇上的車駕來了。”
沈?qū)毲湟粋€骨碌坐起來,掀了簾子往外瞧。
姜月窈也湊了過去,兩顆腦袋擠在一堆兒,朝外看去。
身后不遠處,前面有幾個騎馬的禁衛(wèi)軍開道,個個面色冷肅,一看就身手不凡。
他們過后,是一輛十分普通的車駕,除了比普通車駕大上一些,并無不同。
姜月窈一眼看到了段硯舟。
他身著禁衛(wèi)軍統(tǒng)領的暗紅色制服,身挎寶刀,騎馬緊隨車駕旁,而另外一邊……
“攝政王親自護駕,看來暗處定有不少高手。”
沈?qū)毲湫÷曊f了一句。
姜月窈看著陸綏。
他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身玄色錦袍,身姿挺拔而修長,滿身的尊貴之氣,配著那一張棱角分明卻又十分俊美的臉,立馬吸引了周圍馬車上很多姑娘的視線。
姜月窈明顯感覺到,自他出現(xiàn),周圍姑娘們的竊竊私語多了起來、
就連沈?qū)毲涠几那囊Ф洹?/p>
“拋開他年紀大、性子冷、說話不中聽之外,陸大人長得可真帶勁。”
姜月窈:“……”
眼看陸綏走近了,姜月窈正要收回視線,坐回身子,沈?qū)毲湟话炎プ∷母觳玻骸榜厚嚎炜矗懡椝旖瞧屏耍靠粗袷潜徽l咬的!”
姜月窈快速瞧了一眼。
果然,男人菲薄的唇角附近,很明顯一處傷。
一看就是就是被咬的痕跡……
她有些心虛,垂著腦袋不敢再多看,沈?qū)毲錄]放過她。
在她耳邊咬牙切齒。
“窈窈,他定是背著你不知和誰搞到了一起。”
“像他這種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狗男人,你日后千萬不要再理他,離他遠一些知道嗎?”
姜月窈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只能心虛地縮回身子,躲進馬車里。
她不看了,沈?qū)毲湟矐械迷倏戳恕?/p>
她正要收回視線,卻見陸綏突然朝她們馬車看過來。
沈?qū)毲湟矝]客氣,一個超大的白眼翻過去,接著收回腦袋‘啪’地一聲放下了簾子。
陸綏:“……”
車駕經(jīng)過,原本還吵吵鬧鬧的城門處,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明皇一向勤政愛民,只要不是大張旗鼓,他微服出門時,不需要跪下行禮。
但騎在馬上的男人都下了馬,安靜地站在一旁,目送車駕經(jīng)過。
今日護送老夫人上相國寺,是沈凜川和白家兩兄弟。
明皇的車駕在經(jīng)過白家和沈家的馬車車隊時,突然停了下來。
很快,有一個面白無須的大監(jiān)走過來,對著老夫人的車駕禮貌地問了一聲。
“可是老太師府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喬氏忙在白錦玉和二夫人崔氏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姜月窈和沈?qū)毲湟簿o跟著下了馬車。
“臣婦正是白喬氏,請問大監(jiān),可是圣上有何吩咐?”
大監(jiān)朝老夫人一禮,笑瞇瞇道:“圣上并無吩咐,只是剛巧路過,看到白府馬車,想著前面馬車太多,您年歲最大,不宜久等,不如跟在圣駕后面,一起出城。”
喬氏一聽,自然是一番感激。
待大監(jiān)離去,眾人重新上了馬車,馬車跟在圣駕后面,一起率先出了城門。
待出了城,沈?qū)毲洳鸥埋阂Ф洹?/p>
“我剛看見了,并非皇上看到咱們的馬車,好像陸綏跟皇上說了什么,那邊才派了大監(jiān)過來。”
姜月窈沒說話。
沈?qū)毲浜闷鏄O了。
“哎,你說哪個膽大包天地敢咬他的嘴巴?”
“嘖,老男人真會玩。”
姜月窈默默地扭頭看向一旁,白皙的臉皮,悄悄地紅了幾分。
這一路,有圣駕在前開路,一路暢通無堵。
一個時辰后,馬車直接停在相國寺的山門前。
待馬車停穩(wěn),眾人下了馬車,姜月窈跟在老夫人身邊,看著前面不遠處,一身明黃錦袍的明皇,牽著一個約莫**歲的小男孩。
他們面前,是一個身穿主持袈裟的年輕和尚。
對方長得十分俊美,明明是一雙多情桃花眼,眼底卻含著對世間蒼生的慈悲和憐愛,一身清冷,不染凡塵,手持佛珠,對著明皇念了一句佛號。
即便面對是大業(yè)最高權(quán)力者,他亦不卑不亢,嗓音平靜低緩。
讓人如沐春風,渾身舒暢。
姜月窈碰了碰一旁沈?qū)毲涞母觳玻骸澳阒罢f的那個主持就是這人么?”
沈?qū)毲渲惫垂炊⒅贻p主持看。
嘴上說著:“他法號玄極,今年二十四,比我大五歲。”
“我對他一見鐘情,他卻勸我回頭是岸。”
“窈窈,我命真苦!”
姜月窈看著她,再一次失語。
猶豫了一下,她勸她。
“要不你找個不是和尚的喜歡呢?”
“那不行。”沈?qū)毲渌查g從萎靡不振中振作起來,“我就喜歡挑戰(zhàn)高難度的男人,玄極不論哪點,極合我心意。”
“你看他鼻尖上的小痣,我昨晚做夢,夢到自己親了它……”
姜月窈一把捂住她的嘴。
嚇得半死。
人家可是相國寺住持,得道高僧……即便是做夢,那也是一種褻瀆。
前面,明皇和玄極簡單說了幾句,便跟著他進了寺廟。
老夫人猶豫著要不要跟上的時候,原本跟在明皇身邊的陸綏,突然轉(zhuǎn)身朝白家人站的位置走過來。
他身高腿長,幾步就到了老夫人面前。
先是恭敬一禮。
隨后緩聲開口:“老夫人,幾位夫人,圣上說了,若是您幾位有興趣,可前往大殿一起上香聽經(jīng)。”
老夫人自然是點頭。
她一向信奉初二頭三炷香。
往年都是要搶的,今年卻跟著皇上沾了這個光。
白錦玉和二夫人崔氏扶著老夫人進了寺廟。
沈?qū)毲湟怖埋焊松先ァ?/p>
在經(jīng)過陸綏身邊時,就在姜月窈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
她聽見他說:“點往生燈在另外一個大殿,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