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窈這一聲‘娘’其實(shí)是無意識(shí)的。
她一醒來,對上白錦玉溫柔的雙眼,心里一軟,就這么叫了出來。
白錦玉明顯一怔,接著就笑了。
“窈窈是不是想娘了?”
“哎喲哎喲可憐的乖乖,來玉姨抱抱。”她一把將姜月窈抱進(jìn)懷里。
姜月窈哭笑不得。
索性就賴在她懷里。
母親身上有種很好聞的味道,并非脂粉香,淡淡的馨香,讓姜月窈好喜歡。
白錦玉用手撫摸著她的小臉,想起離家出走的女兒,不由得心情變得低落。
“也不知道卿卿如今在何處?外面這么冷,天寒地凍,她又沒帶什么衣物,也不知銀錢夠不夠用……”說著又開始落淚。
姜月窈忙從她懷里出來。
拿著帕子一邊替她擦著眼淚一邊勸慰著。
“想當(dāng)初,她一人從漠北回到京城,幾千里地,就這么闖蕩回來了。”
“如今,她和玄極一起,那玄極大師身為相國寺主持,我雖不清楚他是否有武功,但佛法也是極厲害的,您可是親眼見過的,像他那般的得道高僧,一般人不敢惹。”
“所以,您暫且放心,卿卿會(huì)沒事的。”
大概是她的勸慰起了作用。
接下來的幾天,白錦玉的情緒逐漸穩(wěn)定,沒再為沈?qū)毲鋼?dān)心落淚,但也沒再出現(xiàn)過之前那種盯著雞蛋羹念叨‘寶柒’。
姜月窈想著,不急,慢慢來,母親總有一天會(huì)想起自己的。
二月二,龍?zhí)ь^,好日子。
姜月窈酒樓開業(yè),取名‘千味樓’。
明知是外祖父幫她取的,千人千味,適口者珍,知味者貴。
姜月窈很喜歡這個(gè)名字。
她依舊走的是吸引京中權(quán)貴的路線,貴客制,來千味樓消費(fèi)多少次,送她名帖一張。
憑此名帖,便是‘千味樓’最尊貴的顧客,享受‘千味樓’最高的服務(wù)。
除了后廚的幾位大廚之外,‘千味樓’的伙計(jì)都是年輕人。
清一色的姑娘小伙,個(gè)個(gè)年輕有活力。
十七八的小伙,十五六的姑娘,無論長相還是氣質(zhì),在普通人當(dāng)中都是上乘。
姜月窈又請了裁縫來,給她們統(tǒng)一了著裝。
姑娘都是他桃紅上衣,下面配淺綠色長褲。
為何沒配裙子?
主要是樓上樓下,前堂后院跑來跑去,穿裙子干活沒有穿褲子方便。
小伙們,則簡單些,一身淺褐色,精神得很。
姜月窈既是老板,又是掌柜。
因造勢得好,開業(yè)前三天,‘千味樓’每日爆滿,姜月窈忙得不可開交。
親爹沈淮山想要見她,還得來‘千味樓’。
“早出晚歸,怎地比我還忙?”
這會(huì)兒恰好不忙,姜月窈讓人泡了茶來,她拉著沈淮山坐在一旁桌子上,親自給他倒了盞熱茶。
沈淮山喝了一口,抬眸看她:“偷我的茶葉?”
姜月窈震驚。
“這都被你喝出來了?”
沈淮山不由得失笑,他抬手點(diǎn)了點(diǎn)她:“摳銀子都摳到我身上來了,沈老板果然厲害。”
“哎呀爹爹,我就拿了一小罐,平日沒舍得給別人喝。”
沈淮山根本不信她。
拿過那茶葉罐子,看了一眼,見少了一大半,不由得冷哼一聲。
“給誰喝了?”
姜月窈眨了眨眼:“我喝的。”
“呵,再給你一次坦白從寬的機(jī)會(huì)。”
“哎呀哎呀爹爹您怎么這樣,您都猜到了,還問我作甚。”姜月窈說完,還輕輕瞟他一眼。
沈淮山樂了。
氣樂的。
“你行呀你,可有出息了,拿自己親爹的東西去討好陸綏!”
見他生氣了,姜月窈立馬起身坐到他身邊。
抱著胳膊開始撒嬌:“爹爹,女兒絕對沒有討好他的意思。”
“哼!”
“您知道吧,我后廚的那三位大廚是他派人從各地幫我找來的,您也嘗過的,廚藝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開業(yè)那日,他又給我送了一尊純金打造的招財(cái)進(jìn)寶。”
她說著抬手一指,指著不遠(yuǎn)處柜子上擺著的那尊金坨坨。
今日天晴,有陽光照進(jìn)來,愈發(fā)照得那半米多高的金坨坨金光閃閃,襯得整個(gè)酒樓金碧輝煌。
沈淮山一臉無語。
“俗!”
“俗死了!”
“他堂堂攝政王,眼光怎地如此俗不可耐?”
姜月窈捂著嘴笑個(gè)不停,待笑夠了,這才替陸綏說了幾句好話。
“真不是他俗,是我俗,女兒就喜歡這些金銀俗物。”
“他不過是投我所好罷了。”
“呵!”沈淮山冷笑,“心機(jī)頗深,善于鉆研,小柒呀,陸綏可不是什么好人吶。”
沈淮山?jīng)]待多久就走了。
他每日都很忙,不是在宮里就是城外軍營,有點(diǎn)時(shí)間,不是來看看姜月窈,就是在府上多陪一會(huì)兒白錦玉。
沈?qū)毲湟琅f沒消息。
但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沈淮山前腳剛走,陸綏后腳就到了。
他剛從皇宮出來,身上還穿著深紫色蟒袍,玉冠束發(fā),俊美無雙。
姜月窈剛從后院折了幾支紅梅,正準(zhǔn)備插瓶,便看到他進(jìn)來。
想到剛走的父親,她笑了。
“你早來一會(huì)兒就碰上我爹。”
陸綏站在柜臺(tái)前,對上她笑意盈盈的杏眸:“怎么?沈國公又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
姜月窈指著桌上的招財(cái)進(jìn)寶。
“喏,他說你俗。”
陸綏笑了笑,走到一旁坐下來。
二月里,外面依舊寒風(fēng)凜冽。
酒樓里燒著暖爐,暖意融融。
姜月窈將陸綏脫下來的狐毛大氅掛在一旁為客人準(zhǔn)備的衣架上,隨后在他對面坐下來,雙手托腮,一雙杏眸亮晶晶地看著他。
“今日不忙?怎地這么早就過來了?”
陸綏看她一眼,抬手揉了揉發(fā)脹的眉心。
“剛從宮里出來,皇上怕我被小太孫氣死,便好心放了我出宮透透氣。”
‘撲哧……’姜月窈一下子樂了。
“你前日不還夸他聰明嗎?今日怎么把你氣成這樣?”
陸綏搖搖頭:“一言難盡。”
茶點(diǎn)送上來,姜月窈正要給他倒茶,陸綏卻道:“中午沒吃幾口,這會(huì)兒胃部難受。”
姜月窈一聽,忙讓素蘭給他煮了碗面端過來。
陸綏吃得不多。
但熱面食,讓他臉色好了很多。
他沒待多久,就有人來找他。
姜月窈將他送到馬車前,輕聲問:“何時(shí)休沐?”
“后日。”
“來找我嗎?”
陸綏挑眉,故意逗她。
“找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