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極沒理她,緩步經過她身邊,抬腳進了禪房。
‘砰’地一聲,禪房門合上,隔絕了沈寶卿的視線。
她眨了眨眼,半響冒出一句:“嘖,這和尚脾氣還挺大。”
這句話,無比清晰地傳進玄極的耳朵里。
他站在門口,那張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
“呵!”
一聲冷笑,極輕,只有他能聽見。
院子里許久沒有動靜。
他靜等片刻,打開房門,抬眸,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又一聲冷笑溢出薄唇……
這若是被寺院其他人瞧見,定要大驚失色。
定以為他是撞了鬼了!
沈寶卿走出院子沒多久,就遇上前來找她的姜月窈,還有陸綏。
一看到她,姜月窈忙跑過來,一把拉著她的手,一臉急切。
“你跑哪兒去了?母親聽完經出來,到處找不到你,都要急瘋了。”
沈寶卿不好意思說自己剛才在人家主持房間睡了一覺。
就隨口瞎扯了一句:“我聽說后山的梅花開得好看,就想去看看,誰知竟迷了路。”
“我沒事,你別擔心。”
見她好好的,姜月窈這才放下心來。
她拉著沈寶卿走在前面,沒注意到身后的陸綏,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座院子……
兩個姑娘回到沈家住的禪房,白錦玉見自己大女兒沒事,一顆心這才放下來。
中午吃過齋飯,稍作休息,一行人就開始打道回府。
陸綏一路將沈家人護送到家,這才離開。
初二一過,宴請就多了起來。
白錦玉帶著兩個女兒,今日這邊聚,明日那邊請。
當然,做客不僅僅只是吃吃喝喝,那些家中孩子到了年紀還沒親事的夫人們,自然也忙著尋摸好的姑娘、公子。
白錦玉自然是操心的。
家中除了最小的那個最爭氣,找了京中最好的男兒當夫婿之外,另外兩個,還一點親事的影兒都沒有。
大兒子沈凜川還好一點,他今年二十一,才過弱冠,沒有親事還說得過去。
但沈寶卿就不行了。
快二十的老姑娘了,若再拖下去,真就沒人要了。
白錦玉愁啊,愁得覺也睡不好了。
每次宴會,小女兒不去可以,但沈寶卿若是敢說一個‘不去’,她真的就哭給她看。
沈寶卿又不舍得她娘流淚,只好每次都跟著。
跟著跟著,哎,還真讓她找到了一門好親事。
禮部尚書府上二公子邱寂,今年二十一,和沈凜川一樣大,和三表哥一樣在大理寺任職,是個六品文官。
但氣質出眾,儀表堂堂,言行舉止,規矩有禮,讓人一看就喜歡。
白錦玉很喜歡。
一眼喜歡的那種。
更讓她開心的是,禮部尚書夫人羅氏也對沈寶卿贊不絕口,一見面就拉著她的手,一句一個‘寶卿’叫得十分親熱。
宴請結束,回到府上,剛坐下,白錦玉就讓人去叫沈淮山回來。
待沈淮山回府,連口水還沒喝呢,就被自家夫人拉著坐下來,開心地聽她說。
“你可見過禮部尚書家的嫡次子?”
沈淮山略一沉思:“你是說在大理寺的那個?”
“對對,你覺得如何?”
“沒了解過,不能妄下定論。”
“哎呀,你就說第一眼的感覺,那孩子長得如何?”
“還行吧。”沈淮山抬手解下手上的護腕,“比起姓陸的那小子來,還是差了些。”
白錦玉一聽,臉色一變,抬手捶他一下。
“整個大業就陸綏這么一個頂頂出彩的,我又要從哪兒再弄這么一個出彩的來?”她說著不免有些生氣,“你大閨女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了,你就半點不急?”
“急什么?我沈淮山的閨女,能文能武,要貌有才,京城的這些浪蕩子,有幾個能配得上她?”
白錦玉一聽,直接氣得仰倒。
她拿手去掐他,掐得使勁,但沈淮山皮糙肉厚,就她那點小勁兒,對他來說就是在給他撓癢癢。
但見她是真生氣了,沈淮山不敢再亂說,趕緊哄她。
“好好好,什么都依你,只要寶卿她喜歡,我自然是沒有一點意見。”
聽他這么說,白錦玉這才緩了臉色。
“那我明日和邱夫人商量一下,安排兩人見個面。”
“行,一切都聽你的。”
沈寶卿兩年前跟著玄極跑出去的事,除了沈家和白家至親的人知道之外,外人無人知道。
因此,白錦玉一提出兩個孩子見個面時,邱夫人立馬就同意了。
時間就安排在元宵燈會那一夜。
沈寶卿是有些排斥的,但在白錦玉面前,她不敢發表自己任何意見。
但和姜月窈在一起時,她使勁地吐槽。
“邱寂那人我見過兩次,一次在表哥書房里,我去給表哥送東西,他恰好也在,斯文有禮,看著倒好相處;第二次是在大理寺,我跟著哥哥去找表哥,他恰好當值,一身緋色滾官袍,看著倒十分俊俏。”
姜月窈問她:“那你對他感覺如何?”
“要聽實話嗎?”
“當然呀,你騙我作甚?”
沈寶卿靠在軟枕上,一邊吃著手里的果子一邊回她:“沒什么感覺,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姜月窈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她。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不知道。”沈寶卿有些悵然若失,“我好像對誰都喜歡不起來,明明這個邱寂也不差,在這群公子哥當中也算是翹楚,但好像就缺了那么點東西。”
姜月窈倒了盞熱茶,遞到她手邊。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寶卿打斷了。
“你和陸綏的感情也是培養出來的?”
“自然不是呀。”姜月窈輕輕一笑,“我對他見色起意,他對我一見情深。”
“嘔……”沈寶卿被惡心到了。
姜月窈去撓她,兩人在軟榻上鬧作一團。
鬧夠了,沈寶卿一把將她抱懷里,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
“我不想嫁人,一輩子待在沈家不好嗎?”
“爹不是說了嗎?他愿意養你一輩子,但做父母的,更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女成家立業,等他們百年之后,才會放心地離開。”
“你若是一直不嫁人,爹娘哪里放得下心呢?”
“不過,你若真不喜歡,可以不嫁的,等爹娘百年之后,你就跟著我,我養你。”
沈寶卿感動壞了。
抱著姜月窈的小臉親了又親。
“行,那就這么說定了。”
姜月窈:“……別呀,人今晚還是要見的,萬一就一見鐘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