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要播了。”蕭景辰輕聲道,眼中閃爍著期待。
這是他職業生涯中的第一個角色,終于要走向觀眾。
“沒錯!終于要接受市場的檢驗了!”林海比他還興奮,用力拍著他的肩,“你這第一步,邁得穩極了!林哥對你一百個放心!”
帶著這份期待,蕭景辰步入了拍攝現場。
剛踏進片場,就聽到一個洪亮中帶著調侃的聲音。
“喲,咱們的‘傲天兒’來啦!”
徐客林導演正坐在監視器后調整構圖,抬頭看見他,臉上頓時露出戲謔的笑。
蕭景辰無奈地搖頭,走過去道:“徐導,您怎么也學武行兄弟們亂叫?”
這個帶著山東口音的綽號,不知何時在劇組傳開了。
徐客林哈哈大笑:“這哪是亂叫?拍戲拍到讓咱們武指直接拜師,你這‘傲天兒’可是實至名歸啊!”
調侃幾句后,他正色道:“好了,不開玩笑了,說正事。今天這場戲很關鍵,快去化妝準備。”
徐客林在業內是出了名的“片場暴君”,脾氣火爆,罵起人來毫不留情。
就連國際巨星沈烈峰因為一次NG,都被他訓得抬不起頭。
這不,蕭景辰剛化完妝出來,就聽到徐客林標志性的怒吼響徹片場:
“卡!停!你這演的是什么?你到底會不會演戲?!你沒去過菜市場嗎?”
“你自己沒買過菜,也沒見過你媽買菜嗎?最基本的市井氣息你都演不出來還當什么演員!”
“你看看你拎籃子的樣子,你以為你是在巴黎時裝周上拎著最新款的手袋逛T臺嗎?!”
“松弛!我要的是生活化的松弛感!不是你那套舞臺劇的夸張范兒!”
整個片場鴉雀無聲,工作人員連呼吸都放輕了。
被罵的是飾演夏英雄妻子的女演員,一位知名話劇演員,被電影的投資方推薦進組。
制片人礙于資方的面子,加上對方的確話劇功底扎實,便將這個戲份不算太多的女主角給了她。
然而問題也出在這里。
這名女主角始終無法適應影視表演的細膩要求。
話劇需要放大情緒和動作,讓后排觀眾也能感受到。
而電影鏡頭則會捕捉最細微的表情,需要極度生活化的真實感。
女主角顯然還沒完全適應這種表演方式的差異。
她的反應總是帶著舞臺化的痕跡,在徐客林這種追求完美的導演看來,簡直是無法忍受的造作。
她也因此成為劇組里目前挨罵的最多的演員。
此刻,她當著全局組的面被徐客林訓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或許是話劇演員的傲氣,或許是受傷的自尊,她忍不住小聲辯解:
“徐導,我以前演話劇時,老師們都說這樣情緒傳達更充分,要不我們換種演法行不行……”
這話如同點燃了炸藥桶。
徐客林“嚯”地一下從導演椅上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誰給你的勇氣對我的電影指手畫腳?你的后臺?你的經紀公司?告訴你,在我的劇組,戲比天大!演不好你就給我滾蛋!現在!立刻!滾!”
女主角直接懵了。
她的經紀人火燒屁股般沖上來,連連鞠躬道歉:
“徐導,徐導您息怒!小年輕不懂事,剛接觸電影,軸得很!我回去一定好好說她!罵她!求您再給她一次機會!求您了!”
經紀人急得口不擇言:“要不……要不她的戲份咱們再刪減些?只要不換人,怎么都行!公司那邊我去解釋!”
徐客林冷笑:“我的規矩很簡單:演員不聽話、達不到要求,就開除!”
經紀人又是作揖又是保證,好說歹說,才讓徐導勉強同意再給一次機會。
那位女演員自此變得“安靜如雞”,每次拍戲都戰戰兢兢,即使被罵哭也在努力調整表演方式。
而整個劇組里,目前唯一從未挨過徐導罵的,只有蕭景辰。
原因無他,無論是難度爆表的武戲,還是需要細膩刻畫文戲,蕭景辰的表現永遠精準到位,甚至常常超出預期。
徐客林拿著放大鏡都挑不出一點毛病。
這種“獨寵”,也直接導致蕭景辰無形中成為了全劇組的“專用滅火器”。
副導演摸清了規律:每當徐客林因為其他演員表演不佳而在片場爆發時,他就會小跑著找到蕭景辰,小心翼翼地商量:
“景辰老師,你看……徐導這會兒心情不太美麗,咱們能不能先調一下拍攝順序,把你的戲份提前?也好讓其他老師……再多點時間準備準備?”
這一招屢試不爽。
只要蕭景辰上場,再難的戲份幾乎都是一條過。
徐客林看著監視器里無可挑剔的表演,暴躁的情緒總能被迅速安撫下來,劇組那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也能暫時得到緩解。
久而久之,只要蕭景辰當天在片場,大家的神經就能放松不少。
反之,如果哪天通告單上沒有他的名字,那這一天,整個劇組絕對是一片愁云慘霧,每個人都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撞到導演的槍口上。
果然,幾分鐘后,副導演又是一路小跑找到候場的蕭景辰,臉上堆著歉意的笑:
“景辰老師,不好意思啊,那邊還需要調整狀態,徐導說先拍您的戲份,您看方便嗎?”
蕭景辰早已習慣,點頭道:“沒問題,我隨時可以。”
他檢查了一下戲服,在女主角和工作人員感激的目光中,從容走向燈光聚焦的表演區。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作為劇組“滅火器”的蕭景辰,即將迎來他的第一次滑鐵盧。
當天的戲份沒有令人血脈僨張的打戲,只有兩場需要極致情感投入的文戲。
第一場是封武在破舊小院里練功。
一個精妙的下腰,封武對著坐在桌邊安靜看書的妻子,露出一個帶著點憨氣和孩子氣的笑臉,成功把妻子逗得掩嘴輕笑,盡顯貧賤夫妻相濡以沫的溫情。
第二場則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物,但氛圍卻天差地別——
妻子已病入膏肓,無力回天,她蒼白枯瘦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當她顫抖著手,用盡最后力氣想去夠床頭那瓶已無作用的藥時,封武在巨大的痛苦中,親手結束了她的生命。
第一場的溫馨戲份,蕭景辰完成很是順利,徐客林點點頭過了。
問題出在第二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