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的興奮,與院內的死寂形成了鮮明對比。
【柳如煙的怨念一清,獎勵簡直是史詩級的!這買賣太劃算了!早知道這樣,我們應該先從她開始攻略!】
蕭羽在內心翻了個白眼。
先攻略她?怕不是剛見面就被她挫骨揚灰,連系統數據都被打包格式化了。
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奔騰不息的生命洪流,正瘋狂修復著每一寸腐朽的經脈和骨骼。這股力量,比之前那縷鴻蒙混沌之氣還要精純霸道,卻又溫潤如水,悄無聲息地改造著他的根本。
但他不敢動,甚至不敢多呼吸一口氣。
外面這三個女人,任何一個的神念都能洞察到方圓百里內一只螞蟻的爬動。他這點細微的內部變化,一旦泄露半分,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平衡就會瞬間崩塌。
裝死,必須繼續裝死。
【不過話說回來,宿主,現在怎么辦?】系統很快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三位大神都賴著不走了,咱們這蕭家小院,以后怕是要改成北玄域分舵了。你總不能天天在這裝死吧?】
“總會有辦法的。”
蕭羽在心中回應,同時將意識沉入系統,調出了那張從藥塵儲物戒指里掃描到的獸皮古圖。
那崎嶇的山脈,扭曲的河流,以及那個用血色朱砂圈出的山谷。
“隕龍谷……”
他無意識地,將這三個字用幾不可聞的氣音念了出來。
然而,在這針落可聞的院子里,任何一點響動都顯得格外突兀。
“呵。”
一聲輕笑從廊柱邊傳來。
蘇淺禾邁著步子走了過來,裙擺搖曳,風情萬種。
“怎么,人還沒死透,就開始給自己選墓地了?隕龍谷,倒是個好去處,尸骨無存,干凈利落。也省得我們幾個以后還要為了誰給你上柱香打破頭?!?/p>
她的每個字都帶著刺,毫不留情地扎向蕭羽。
蕭羽沒有理她,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張圖上,被系統高亮標記出的能量波動所吸引。
那股與他編造的“鎮尸珠”詛咒極其相似的死亡之力,絕非偶然。
這個地方,他非去不可。
見蕭羽不搭理自己,蘇淺禾也不惱,反而更有興致了。她繞著石凳走了一圈,打量著這個老態龍鐘的男人。
“寧缺,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別告訴我,你費了這么大勁,又是演戲又是煉丹,最后只是想去禁地里找個地方自我了斷?!?/p>
“那地方有什么?”
另一個清冽的質問傳來,沈清秋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月亮門,站在了不遠處。她的存在感極強,一開口,院子里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
柳如煙也終于抬起頭,那雙鳳眸里閃過一絲警惕。她扶著蕭羽的手臂,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說道:“你現在的身體,哪里都去不了。”
蕭羽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依次掃過面前的三張絕世容顏。
一張帶著戲謔與探究,一張布滿冰霜與固執,一張寫著霸道與關切。
真是……一出好戲啊。
他要是真死了,恐怕這三個人能當場打起來,把整個天蒼城都掀了。
【宿主,別沖動??!你現在身體是好了,但打不過她們任何一個??!更別說三個一起上了!】系統急得數據流都快亂碼了。
“咳……咳咳……”
蕭羽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副隨時要咽氣的模樣,成功讓柳如煙的神色更加緊張。
他喘息了片刻,才抬起頭,首先看向了沈清秋。
“隕龍谷里,有‘天問’的線索。”
他平靜地拋出了第一個誘餌。
沈清秋身側的劍意驟然一凝,那柄虛幻的古劍發出一聲低鳴。
“我不信你。”她回得干脆利落。
“信不信由你。”蕭羽無所謂地笑了笑,那笑容在他干枯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當年我拿走天問,并非據為己有,而是它沾染了一絲不祥。我將它封印在了隕龍谷深處,等待凈化。你若想要,就自己去取?!?/p>
這個謊言編得漏洞百出,但對一個執著于劍的劍修來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以讓她心動。
果然,沈清秋沉默了。她沒有再開口,但那股鎖定在蕭羽身上的殺意,卻悄然散去了幾分。
接著,蕭羽又轉向了笑意盈盈的蘇淺禾。
“蘇淺禾,你不是總說我欠你的嗎?”
“哦?難道隕龍谷里埋著你的寶藏,打算挖出來還給我?”蘇淺禾挑眉,顯然不吃這一套。
“寶藏沒有。”蕭羽搖了搖頭,“但我欠你的,是幾百年的光陰和一份因果。隕龍谷里,藏著一份能斬斷過去,重塑未來的大機緣。你若能得到,你我之間的糾葛,便一筆勾銷。我這條爛命,也任你處置?!?/p>
他的話,說得玄之又玄,卻精準地抓住了蘇淺禾的癢處。
蘇淺禾是什么人?天機閣的傳人,最擅長推演天機,趨吉避兇。她一生所求,不過是超脫于天道之外。
“斬斷過去,重塑未來?”蘇淺禾的笑意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審視,“寧缺,你這牛皮,可吹得有點大了?!?/p>
“是不是牛皮,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蕭羽有恃無恐。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柳如煙身上。
對于這個剛剛被他“攻陷”的女人,他用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
他伸出那只枯瘦的手,反過來,輕輕覆在柳如煙扶著他的手背上。
“如煙?!?/p>
這一聲稱呼,讓柳如煙的身體微微一僵。
“那個所謂的‘鎮尸珠’詛咒,是我編出來騙你們的?!笔捰鹛谷坏?。
此言一出,蘇淺禾和沈清秋的氣息同時一變。
柳如煙的鳳眸也瞬間睜大,里面有錯愕,有不解,還有一絲被欺騙的薄怒。
“但是,”蕭羽話鋒一轉,“我身上的衰敗和死氣,是真的。有一種力量,在吞噬我的本源,而解開這個謎題的唯一線索,就在隕龍谷?!?/p>
他凝視著柳如煙,用一種近乎請求的口吻,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我不想死。所以,你……能陪我走一趟嗎?”
先坦白一個謊言,再拋出一個更真實的絕境。
先用霸道讓她屈服,再用示弱讓她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