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微知道自己再隱瞞也沒什么用,所以便將自己的病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季豫因為下午臺里有個重要會議不得不離開,臨走前再三叮囑護士多加照看。
他走后,阮知微趕緊給宋妍回了電話,她沒有對宋妍隱瞞什么,而是直言自己生病住院的事情,宋妍在那頭驚呼一聲,問了醫院地址之后馬上就趕過來。
醫生早上來查房的時候,說她還需要禁食觀察一天,目前情況暫時穩定,這還算一個不錯的消息。
護士進來為她量體溫、換藥,然后還帶她做了一個更加全面的檢查,原本阮知微是拒絕的,但是護士堅持說這是必要的流程,所以只要跟著護士的安排去了。
期間護士還笑著打趣她男朋友對她真好。
想到季豫,阮知微尷尬地解釋著,那不是她男朋友。
這次做的檢查更加詳細,折騰半天才回到病房,護士并沒有久留,只是囑咐她了一些事宜就離開了。
然而,就在護士剛離開不久,病房門被輕輕敲響,隨即推開。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穿著香奈兒最新款套裝的中年貴婦,貴婦妝容精致,但舉手投足間卻略顯刻薄。
她身后跟著一個男人,那人阮知微認識,是沈家的司機。
阮知微的心猛地一沉。
來人是沈宴舟的母親,孫婉怡。
孫婉怡向來眼高于頂,從她與沈宴舟結婚起,就從未給過她好臉色,認為她戲子出身,高攀了沈家。
“喲,還真住進醫院了。”孫婉怡踩著高跟鞋走進來,目光挑剔地掃過簡陋的單人病房,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我還以為是又耍什么新花樣,想博取宴舟的同情呢。”
阮知微撐著手臂想坐起來,卻被孫婉怡抬手制止:“躺著吧,看你這樣子,也沒力氣客套了。我時間寶貴,長話短說。”
她使了個眼色,身后的司機立刻從將手里的文件遞到阮知微面前。
“這是離婚協議,”孫婉怡開門見山,語氣冰冷,“你看看,沒問題就簽了。沈家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但前提是,你必須凈身出戶,并且承諾永遠不再糾纏宴舟,對外更不能提及任何與沈家、與宴舟有關的事情。”
阮知微看著那份厚厚的協議,指尖冰涼。
她從昨晚到現在,只有幾個人知道她住院的消息,孫婉怡是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了消息,那沈宴舟呢?他知道嗎?
如若他知道她在住院,為什么連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他就這么厭惡她?
“媽……”她習慣性地稱呼出口,卻換來孫婉怡一聲冷笑。
“別叫我媽,我擔待不起。”孫婉怡打斷她,眼神銳利,“阮知微,識相點。你賴在沈太太這個位置上三年,已經夠本了。宴舟的心根本不在你這里,你何必自取其辱?沈家的兒媳至少要懂事大方,家世也要好,而你,什么都沒有,你爸媽死得早,也沒給留下什么東西,你的存在對于沈家沒有任何助力,更何況,你根本沖著沈家的錢和勢來的!”
這些刻薄的話語像刀子一樣扎在阮知微心上,但她緊緊攥著被角,臉色蒼白。
提到爸媽,阮知微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是被姥姥撫養長大的,后來姥姥也去世了,所以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然而孫婉怡的話還在繼續:“對了,離婚之后我需要你公開聲明,這些年沈家并沒有虧欠過你,而是你自己手段下作,離婚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沈夫人,”她改了口,不再如往常那樣討好,而是硬氣起來,“離婚的事,我會和沈宴舟親自談,至于你說的公開聲明,想都別想。”
孫婉怡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親自談?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跟他談條件?阮知微,別給臉不要臉!你現在簽了,還能拿到錢。要是等宴舟親自來處理,以他的手段,你恐怕一分錢都拿不到,還得滾出帝都!”
“錢?”阮知微冷嗤一聲,她原本就是想著凈身出戶,從沒想過要什么錢,但是他們所有人都認定她就是個愛錢如命的女人。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身影急匆匆地沖了進來,是宋妍。
她頭發有些凌亂,眼下黑眼圈明顯,顯然是沒休息好。她手里還拿著個個保溫桶,顯然是為阮知微準備的東西。
“微微!你怎么樣?怕你吃不了油膩的,我給你準備了點小米粥……”宋妍的話說到一半,猛地剎住。
孫婉怡和司機還都在病房里,尤其是孫婉怡,面露不善地看著她,那眼神快把她吃了似的。
感受到了這里劍拔弩張的氣氛。她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孫婉怡被打斷,不悅地皺起眉,打量著這個不修邊幅的女人,語氣輕蔑:“你又是誰?這里是病房,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闖?”
若是平時,面對孫婉怡這種氣場強大的貴婦,宋妍可能會下意識地退縮。
但此刻,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阮知微,再看到那份明顯是來者不善的離婚協議,一股勇氣猛地從心底涌起。
她挺直了背,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一步擋在阮知微的病床前,目光直視孫婉怡,沒有絲毫退縮:“我是微微最好的朋友,我叫宋妍。沈夫人,微微現在需要靜養,醫生說了不能受刺激。如果您不是來探病的,請您離開。”
孫婉怡被這突如其來的頂撞氣笑了:“呵,好朋友?真是物以類聚!我在處理沈家的家事,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嘴?識相的就趕緊出去!”
宋妍沒有被嚇退,反而因為對方對阮知微的輕視而更加憤怒:“家事?逼著重病在床的人簽離婚協議,這就是沈家的家事?微微嫁到沈家三年,孝順長輩,安分守己,現在生病了,你們不說關心照顧,反而第一時間來落井下石!沈家就是這樣的門風嗎?”
她的話像連珠炮一樣,孫婉怡被噎得一時說不出話,臉色鐵青:“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有沒有胡說,您心里清楚!”宋妍毫不示弱,“微微需要休息,請您立刻離開!否則,我就叫保安了!或者,我不介意把今天的事情發到網上,讓大家都評評理,看看鼎鼎大名的沈家是怎么對待生病兒媳的!”
宋妍的威脅直接而有效,孫婉怡最看重臉面,頓時有些騎虎難下。
正當僵持不下時,病房門再次被敲響。
林蔓凝提著一個精致的果籃,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擔憂:“伯母?你也在啊?我聽說知微住院了,特意來看看她,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