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雨辰好久才弄明白,她穿越了,穿越到一個歷史上沒有的朝代。
不僅穿越,還遵循了穿越定律——附贈金手指。
她的金手指是一個儲物空間。
能收放自如,除了耗費點精神力,絕對是個完美的神跡。
她怕大家把自己當成妖怪,憋了一年才開始說話,一張口就是一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未曾開言先吟詩!
“鵝鵝鵝”轟動后,不止齊會,就連七大姑八大姨都發現了她的錦鯉運:雞看到她,大冬天搶著下蛋,錢看到她招手就來!
那小嘴一張,叭叭叭,九九乘法表加四則運算,算賬比算盤珠子還快還準。
可把皇上樂壞了,福星,天降福星!
齊會?升官,必須升官!一年升一級,三年升兩級。
不過,出名后,齊玉柔才知道自己身份尷尬,因為她娘是前吏部尚書之女,卻甘愿做齊會的外室,與齊會無媒茍合。
不行,她怎么能做外室女?
必須嫡出!
因為出生時天生異象,重封活神仙姚天師尋上門來,預言齊玉柔有大機緣,只是福禍全系于一人。
肖姍姍問那人是誰,姚天師搖頭:“那人還沒降生。”
她三歲那年,齊會親自接他們母子三人進府,上族譜。
齊玉柔提出:“進府可以,我娘必須做正室。不然,我娘寧愿被休。”
齊會滿口答應,回府就貶妻為妾,抬外室為正妻。
活活氣死了臨產的發妻許挽清。
齊玉柔千算萬算,沒想到許挽清死了還在棺材里產出一個女兒。
全家都覺得晦氣,看都沒看一眼,立即叫肖姍姍“扔出去”。
一直到今年過年,姚天師出關,忽然來了府里,說影響她大氣運的人已經出現。
齊會和齊玉柔再三懇求,姚天師不打誑語,指出那個克星——將軍府謝飛的幼女。
她,就是許挽清生下的那個棺材子。
天師告訴齊會:相府不可打殺謝歲穗,除非她自己死亡,齊玉柔才真的穩了。
“命還真是硬啊!”
肖姍姍當初親手丟在狼群出沒的地方,沒想到被將軍府的人救了,這么多年,一直活在她們眼皮子底下。
謝歲穗不回來認祖歸宗,怎么磋磨她?
母女倆已經想出來數百種弄殘謝歲穗的“意外”,可認祖歸宗才三天,謝歲穗不僅發現了齊玉柔和余塘的奸情,還在江無恙的幫助下,斷親了!
最讓齊玉柔恐慌的是,她的隨身空間竟然聯系不上了。
那是她積攢了十五年的資本啊,是她在此世的立身之本!
必須盡快抹殺謝歲穗。
有她沒有謝歲穗,有謝歲穗就沒有她齊玉柔。
若將軍府被滅門,那謝歲穗的死,就算作自然死亡,她齊玉柔從此高枕無憂……
*
將軍府。
謝歲穗與駱笙、大嫂郁清秋從長公主府回來,一進府門,便聽見裴元茂說:“大少爺、三少爺回來了。”
駱笙慌忙問道:“他們,怎么樣?”
裴元茂面色很難看:“都,都受傷了。”
駱笙也不答話,直接闖進兩兄弟療傷的院子。
郁清秋和謝歲穗也慌里慌張跟上。
謝星暉后背被射了一箭,幾乎穿透胸膛,謝星朗也受了傷,雙目布滿紅絲,眼下青黑一片,嘴唇干裂,看上去極度疲累。
駱笙看到謝星暉眼里的絕望,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不死心地問道:“太子,受了傷?”
“娘,太子沒了!”謝星暉眼睛閉了閉,艱難地說。
謝歲穗一下子跌倒在地。
駱笙和郁清秋,兩人同時臉色慘白,她們都知道太子死了,意味著什么。
“我提前給爹飛鴿傳書,二弟帶著人馬回援太子。”
“二弟與北炎探子正對上,殺了對方五千人。”
“三郎繞道在真定府埋伏,我追到趙州,太子已經遇害,是被弓箭射死的……”
“二弟拼盡全力,也受了重傷。”
“若非三弟早早在前面設伏接應,我和星云,只怕都折了。”
“殺害太子的,有北炎軍,也有重封死士。”
“敵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裝備精良。”
……
謝星暉說,太子的親衛死了大半,謝家三兄弟拼死廝殺,護住太子的親衛,讓他們回宮稟報。
太子的親衛只要有人活著,就能證明太子并非在戰場戰死,而是在重封境內被敵對勢力害死。
這樣,還能為將軍府爭取一線生機。
郁清秋已經請了慶余堂的郎中,給謝星暉治療后背箭傷,謝星暉讓郎中包扎結實,他必須想辦法應對接下來的一切,承受天子一怒。
謝歲穗知道,將軍府的天已經塌了。
儲君死了,不管是不是將軍府的責任,那些盼著將軍府倒臺的,那些急著找替罪羊的,一定會死咬住不放。
“你爹怎么樣?”駱笙哆嗦著問,“留下太子的親衛作證,他是不是不用死?”
謝星暉沉默好半天,眼淚簌簌落下來:“娘,爹已經給陛下提交了認罪書。”
只是認罪書還在路上,沒送到京城而已。
謝星暉當時哭求謝飛不要寫認罪書,因為謝飛根本沒錯。
但是謝飛說:“儲君死了,必須有人為此擔責。太子是來支援謝家軍的路上出了事,我責無旁貸。”
謝飛還說,他若不認罪自刎,將軍府滿門只怕都保不住。
他不死,光宗帝會時時膈應,將軍府遲早會死得極慘。
謝星暉聰慧,他早就權衡利弊,要想保住爹,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造反。
可是謝飛忠君,絕不可能造反。
臨回來時,謝飛說:“星暉,朝廷上那些人勢必會落井下石,你是老大,一定想盡辦法護住你娘、兄弟妹妹們。”
爹的話,分明是交代后事。
雖然眼下太子薨逝、謝飛自盡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京城,但是謝歲穗知道也就幾天的事。
她眼淚止都止不住。
她重生得太晚了,要是再早幾天,在太子出發前重生,興許就能阻止悲劇。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她必須早做打算。
想到這里,她看向走進來的朱顏。
朱顏在前世里結局是什么,謝歲穗并不知道。
但是,看這一段時間她的舉動,謝歲穗覺得她并不可靠,興許前世里也是個白眼狼。
按按太陽穴,謝歲穗說:“大哥、三哥,我有話與你們單獨說。”
朱顏哭著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搞特殊對待?有什么事不能叫大嫂二嫂知道?”
她故意挑撥謝歲穗與大嫂二嫂的關系,謝歲穗懶得和她計較,拉著臉道:“我確實不想她們知道。”
謝星暉立即說道:“妹妹,我們去書房吧?”
兄妹三人去了書房。
書房是重地,有人把守,朱顏想偷聽也聽不到。
“妹妹,你有事盡管說吧。”爹和娘一直很心疼這個妹妹,他們兄弟也一直寵著。
“大哥,你給我說實話,爹,是不是已經沒了?”
“我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二弟的飛鴿傳書……爹,沒了!”謝星暉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剛才他沒忍心給娘說,就是想把噩耗能拖一時是一時。
兄妹三個壓抑著哭了好一陣子。
謝歲穗使勁擦了一把淚,說道:“儲君死于邊境,將軍府危在旦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陛下和皇后遷怒,可能全族不保。”
謝星暉兄弟二人都沉默點頭。
“爹主動扛責,心疼我們,給我們生路。”謝歲穗流著淚說,“我們不能辜負爹的期望,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謝星暉眼圈也紅了:“兄長一定會盡力周旋。”
“爹以性命謝罪,且爹忠君愛國、軍功無數,陛下不管出于什么想法,都不會立即殺了我們全府,很大可能是流放南方蠻荒煙瘴之地。”
謝星暉認同她的意見。
如今重封國流放犯人大概三個地方:幽州、南蠻煙瘴之地、沙門島。
將軍府一直鎮守北部邊境,當地人脈相熟,幾乎成了土皇帝。
皇帝怎么可能把謝星暉、謝星云、謝星朗這樣三個年富力強的少將軍流放北方?
萬一振臂一揮在北方造反,他龍椅怎么坐得穩?
所以十之**是流放南方。
謝星暉和謝星朗瞬間就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朝堂原本就重文輕武,又加上太子被害,三位兄長在短時間內必不會再被重用。”
“對。”謝星暉道,“最起碼十年內,我們三人再回朝堂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北部邊境沒有父親和兄長守護,朝廷沒有人可以代替父兄,重封的武將,難以敵過北炎大將軍蕭鋒。北部邊境門戶大開,北炎軍勢必大舉南下,重封國,只怕保不住了!”
這不是她的猜想,前世里本就如此。
“大哥,你要向陛下示弱,不求免罪,只求全府能活下去。若有人提出流放,大哥不要過多爭辯,不管流放哪里都接受,正好逃過兵禍。”
“妹妹想到的,我也想到了,如今我們要做的,便是全力做好流放南方煙瘴之地的準備。”
“大哥有相熟的人,讓他們在朝堂力促流放;托關系找門路,押解的解差頭目一定要有自己人,不然,流放路上,只怕我們沒命活到目的地。”
“好。”
“三哥,我知道你在外面有江湖朋友,你叫他們幫忙,在過大江時準備好船只。我們很可能過大江時會與朝廷逃跑的官員相遇,船大約不會給我們流放犯用。”
“妹妹放心,我都會安排好。”
謝星暉哽咽地說道:“妹妹長大了,父親如果知道,會含笑九泉……”
三兄妹又眼圈紅了。
沒有給悲傷留下太多時間,三人離開書房,為接下來的事,開始緊鑼密鼓地做準備。
謝歲穗從書房出來,海棠不動聲色地跟著,等謝歲穗回了青梧院,海棠左右看看,立即跑過來。
“小姐,朱顏剛才偷偷潛入青梧院,把一封信塞在你的床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