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偷偷進來,把這封信壓在床墊下面。奴婢看見了,但是沒有打草驚蛇。”
海棠說,與其當場揭穿,不如將計就計。
謝歲穗呵呵冷笑,朱顏,那個盒子到底讓你露了本性。
掀開床墊,把信拿出來。
信厚厚一疊,內(nèi)容竟然都是謝飛與北炎通敵之信。
那字跡看起來與父親的筆跡十分相似。
這樣一封通敵叛國的信,足以害死將軍府滿門。
害將軍府之人大概還不知道太子死了的消息,竟然買通朱顏做內(nèi)應誣陷父親通敵!
父親精忠報國,寧肯自盡都不造反,怎么可能投敵?
前世里將軍府流放有沒有朱顏的手筆,她無從得知,但是眼下,朱顏想要將軍府滿門滅亡!
這是真正的白眼狼。
她壓下心里的憤怒,夸了海棠一句,低聲叮囑她:“信的事你假裝不知,一切照舊。”
海棠點頭。
謝歲穗迅速把信塞進袖籠里,去了前院。
大哥已經(jīng)進宮,她把謝星朗、駱笙叫到書房,把信給他們看。
駱笙大怒:“這分明是偽造的,你父親一輩子保家衛(wèi)國,怎么可能投敵?”
謝星朗道:“將朝堂傾軋借女子之手付諸行動,隱蔽又陰毒。父親和大哥的書房難以進去,朱顏便塞進妹妹的閨房。只不知道朱顏得了什么好處,下這樣的黑手!”
謝歲穗道:“娘,我大概知道這信是誰給她的。”
她把在長公主府看見齊玉柔給朱顏一個盒子的事告訴駱笙和謝星朗。
“我竟然養(yǎng)了一條毒蛇!”駱笙氣得雙手發(fā)抖,說道,“我自認為,這么多年,從無半點虧待她,她怎么能伙同別人陷害將軍府?”
“朱顏嫉妒歲穗,想害她不是一次兩次了。”小時候謝歲穗就被朱顏推到水里過。
“她有什么好妒忌的?我待她親閨女一般,吃用從不虧待她半分,將軍府倒臺,對她有什么好?”駱笙又氣又傷心,“怪不得在長公主府她竟敢做偽證。”
“娘,您別氣了,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不足蛇吞象。不過,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還算及時。”
母子三人商量好對策。
信肯定要燒掉。
把管家裴元茂叫來,叮囑他,只要朱顏或者她的丫鬟出府或者有人傳信,就立即安排身手好的護衛(wèi)偷偷跟上。
“裴伯,你去盛陽伯府,把余塘答應賠給我的十萬兩銀子全部收回,不給現(xiàn)銀,就讓他們拿房契、地契、糧食抵。”
裴元茂在春日宴那天就去盛陽伯府討要,當時余塘給了三萬兩,余額打了一張欠條。
如今太子薨逝的消息馬上傳到京城,歷史的軌跡應該還和前世一樣,她要阻止余塘成氣候。
裴元茂帶了一群人去盛陽伯府,喊打喊殺,盛陽伯府理虧,又懼怕將軍府的一群莽漢,只得拿十間鋪子的房契、兩百畝良田的田契抵用,又給了現(xiàn)銀一萬兩,其余,盛陽伯府實在掏不出來了。
裴元茂看著榨不出來了,也就作罷。
謝歲穗對裴伯說:“你把這些鋪子、田地想盡辦法賣出去,所有的銀票,都兌換成銀子、銅錢,然后買面粉買大米,買雞鴨魚肉……總之全部變成物資,只要朝廷允許的,都買下來。”
裴元茂不知道她想干啥,反正都是歲穗小姐拿回來的財產(chǎn),就按照謝歲穗的吩咐去辦。
朱顏在謝歲穗的閨房藏了栽贓信,心里發(fā)虛,派玉蓮時不時地在謝歲穗的青梧院“不經(jīng)意走過”。
發(fā)現(xiàn)謝歲穗一點反應也沒有,放下心來,讓玉蓮偷偷去相府報告齊玉柔。
將軍府的護衛(wèi)跟蹤玉蓮,看到她去見了相府的齊玉柔,回來就告訴了駱笙。
駱笙冷笑道:“她明知道將軍與齊會不睦,竟然還做對方的刀,背刺將軍府,這頭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謝歲穗說道:“娘,齊玉柔還不知道太子薨逝,所以迫不及待地出手陷害我們。放心,我也不會放過她。”
她從空間拿出來齊會那幾本秘密賬冊。
“娘,這是我從相府偷來的賬冊,齊會只要敢往我們將軍府潑臟水,便讓大哥把這幾本冊子上達天聽。”謝歲穗說道。
駱笙看著賬冊,驚訝地說:“歲穗,這種賬本一般都會放在很機密的地方,你是怎么拿到的?”
“娘,齊會十分奸詐,機密的東西他不放在書房由人看守,而是,放在人人可見的腌菜缸里。”
“啊?他倒是聰明。”
駱笙盡管知道謝飛兇多吉少,但將軍一生為國,絕不可以背上“投敵”的污名。
齊玉柔想通過朱顏給將軍府栽贓“通敵”,那謝歲穗必須送給齊玉柔一份大禮!
……
朝堂。
光宗帝還不知道太子已經(jīng)出事。
快到午時,光宗帝有些精力不濟,懶懶地靠在龍椅上,一手撐著頭,眼睛閉著,在想午時吃點什么。
蘭公公看著更漏,到午時了,該下朝了。
于是,拂塵一甩,高聲喊道:“有本奏來,無事退朝。”
他話落,御史大夫就走上來,說道:“陛下,臣有本,臣要彈劾丞相大人治家不嚴。”
齊會老神在在,彈吧,反正老生常彈(談),隔靴搔癢而已。
“于愛卿奏來。”
“相府大小姐齊玉柔,在春日宴上公然與盛陽伯府余二公子茍且,被將軍府養(yǎng)女謝歲穗撞見,差點鬧出人命。”
“還有,在長公主的賞寶會上,齊三公子不小心落水,被平陽郡主所救,救命大恩,相府裝聾作啞,毫無感恩之心。”
于大人話落,齊會臉色變了變,這于大人今日彈風大變呀!是奉了誰的意思彈劾?
光宗帝一聽,倒是樂了,誒,有桃色新聞。
他把后背調(diào)直,兩件事都和丞相有關?
這事很難解決嗎?
既然互相看光了,那就配成夫妻好了呀。
賜婚!這種事他最會做了。
他若賜婚,兩方都得向他謝恩。尤其堂侄女平陽,簡直令皇叔皇嬸頭疼死了。
這次若與相府的三公子結(jié)親,解決這個老大難,他功德無良(量)啊!
齊三公子雖然還在國子監(jiān)讀書,但是才名在外,早晚科舉都會中進士,配平陽綽綽有余。
只是,齊玉柔是他親封的福星,不是被皇后指婚給顧世子了嗎?
想到這里,他八卦地看著齊會,問道:“齊大小姐不是與顧世子有婚約?她怎么和余二公子睡一塊了?”
百官已經(jīng)麻木:聽聽,怎么睡一塊了?這是皇帝該說的話嗎?在朝堂上,你怎么能說“睡”這種字眼呢?
但是,光宗帝說話就這樣,他是皇帝,誰也不能按著他的脖子讓他改。十幾年了,除了御史臺,其他官員已接受良好。
于大人強忍著要彈劾陛下“有辱斯文”的心思,先把齊會治家不嚴之罪給彈明白。
“陛下,齊大小姐被顧世子當場退婚了。”于大人提醒道。
光宗帝立即說:“那肯定退婚啊,齊大小姐給他戴綠帽子,他氣壞了吧?于大人,你展開講講?”
百官:陛下,丞相還在呢,您那么八卦是不是不太好?顧世子是您小舅子呢!談國事的時候也沒看見你這么積極!
于大人想展開細節(jié)說給陛下聽,讓他“圣明”,但是齊會不允許。
他是一品大員,怎么能叫別人把自己的家事,尤其是他女兒的桃色事件,在朝堂上議論紛紛?
齊會打斷于大人的上訴欲,說道:“陛下,小女與顧世子合不來,臣也不想做一個強求的父親,所以,臣就同意他們解除婚約了。”
光宗帝不高興了:“你解除婚約怎么不給朕說一聲?那是皇后指婚,你們私下退婚,是藐視皇后嗎?”
齊會跪下請罪,道:“臣不敢。提出來退婚的,是宣平侯府,想來已經(jīng)得到皇后娘娘的首肯。”
“只要你們打過招呼就行。”陛下從諫如流地說,“于愛卿提的這些問題其實很好解決,朕給他們賜婚……”
齊會正想推辭,魏王世子撲通跪下,說道:“臣謝陛下隆恩。那天,在場很多人都看見,平陽為了救齊三公子,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齊三公子取暖。平陽都被他看光了呀陛下!之后更是親自照顧他,若不給兩人賜婚,平陽只能閉門不出,艱難做人了。”
百官無語望天:“看光了”這種詞張口就來,你和陛下真是親堂兄弟呀!
平陽郡主難做人?你可做個人吧!她不給別人添堵都算我們輸!
她還閉門不出?怕不是在南風館常駐,都不回府吧?
……
但是魏王是親王,是最忠實的保皇派,心里蛐蛐可以,嘴上誰也不想找死。
齊會急忙說:“陛下,兒女的婚事,臣不想包辦。”
光宗帝苦口婆心地說:“齊愛卿,兒女大了,該成家得成家。你要相信朕的眼光,你看看,朕的三宮六院三十六嬪妃,個個都溫良賢淑,全部都與朕舉案齊眉,朕看人眼光最好了。”
百官齊呼:“陛下圣明!”
光宗帝得意地換個坐姿,心說:朕知道朕很圣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婚不嫁,徒增笑話嘛!皇帝賜婚,天降良緣,多吉祥。
光宗帝摩拳擦掌,待會兒圣旨他要親手寫,他的字可是練過的,足夠齊相自豪一輩子。
齊會看著光宗帝兩眼放光,心里叫苦。
說實話,他看不上余塘,伯府算個什么玩意兒?
柔兒說余塘幾個月后要稱王,是不是真的誰知道呢?等成了王再說吧!
至于平陽郡主,誰愛要誰要好嘛,那種添堵的玩意兒,他不想要啊,嗚嗚嗚~
光宗帝卯時就起來上朝,耐心早就用光了,說道:“朕餓了,散朝吧。”
齊會松一口氣,等陛下吃飽,他就在陛下跟前跪求,希望陛下做個圣明的皇帝。
誰知,齊會下朝回府,連話都沒來得及與肖姍姍說上幾句,蘭公公與殿前司太尉高仿就同時來到相府。
“丞相大人,讓全府到前院,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