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看著那熄滅的打火機。
良久。
何序抬起頭,抓起自己那把劍,對包院長冷聲道:
“這火不是我弄滅的。”
“是你。”
包院長臉上頓時露出了荒唐的表情:
“我?”
“對。”何序抬起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確切的說,是你讓剛才那個化妝成保潔的覺醒者,弄滅了這個打火機。”
包院長不說話了。
他坐了下來,抽出一支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說說看。”
何序慢慢直起身子,挑了挑眉,回憶了一下。
“第一眼看到這個女的我就覺得不對——哪有一個這么年輕漂亮的女人,干保潔的道理?”
包院長聳聳肩:“那可不一定,現在世道可是很艱難啊。”
“即便如此,對于一個每天做粗活的保潔來說,她手上的皮膚也太過細膩了。”斟酌了一下,何序繼續說道:
“而且,作為一個保潔,她未免也太過膽大妄為了。”
“在這個屋子里工作,她就算不明白你的底細,也應該聽說過很多傳聞,知道這種地方不能亂說話,更不能嘲笑任何客人。”
“但她卻大咧咧的和我搭話——因為她要找機會,碰這個盒子一下。”
說著,何序拿起那個浸泡在水中的打火機。
“我剛才一再確認過,這個打火機橡皮泥中插的很深很牢。”
“但現在它倒了。”
“那個保潔只碰了一下盒子頂部,并沒有移動它,如果有什么外力能讓打火機倒下,那只能從是盒頂這個角度,吹進通風口的一股勁風。”
“這陣風一定要非常大,才可能把牢牢插在橡皮泥中的打火機吹倒。”
“可是如果風大到這種程度,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所以這陣風是直接在盒子內部刮起的——就在那個保潔接觸盒子的一瞬間!”
抬起頭,何序透過煙霧盯著包院長,目光鋒利。
“她根本不是保潔,而是一個風系法術覺醒者,不是【劉邦】,就是【諸葛亮】。”
“包院長,現在火的確是滅了,但我依舊證明了我昨天的話——”
“我的頭腦很好。”
“你當然不缺打手,但你缺我這樣的人。”
包院長沒有開口。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
繚繞的煙霧中,包院長靜靜看著何序,仿佛在權衡思索。
良久,他從桌上拿起一張打印紙,扔到何序的茶幾前。
何序拿起來,看到上面印著二十四節氣的名字,只是大多數下面都畫了線,沒劃線的只剩下三個:
霜降 清明 小寒
“就剩三個名額了,挑一個。”包院長擺擺手。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何序指了指名單,“就‘清明’吧。”
包院長撇了撇嘴:“小子,你腦子不錯,眼光不行啊。”
“清明這名的前幾任,一個死的比一個快,這種兇名我看你很難鎮得住啊……”
搖搖頭,他按了一下桌上的鈴,剛才那個女保潔推門走了進來。
她已經換掉那身工服,一身奶白色露背的吊帶短裙,大腿渾圓性感,手臂上紋著絢爛繁復的紋身。
包院長對她一指何序:
“白露,這是第五代‘清明’,你帶他去找一下‘立春’,給他派個任務練練手。”
“好咧,”白露嘿嘿一笑,一拍何序的肩膀:
“小老弟,你夠精的啊,走吧,姐姐帶你溜達一圈~”
站起身,何序再次對包院長確認道:
“院長,那周長風的事,我以后不用再擔心了?”
攏了攏花白的頭發,包院長嘴角一彎不屑的獰笑:
“在我們陰歷會面前,他老周家就是個屁——你盡管放心吧。”
“還有,以后沒外人的時候,不要叫我院長。”
“叫我老大。”
……
跟在白露身后,何序提著劍左拐右拐,最后竟然來到了員工樓的洗衣房。
看著眼前一堆堆掛起來的工服,他滿眼困惑。
可白露并不解釋,徑直帶他走進洗衣房深處的一個房間。
這房間里面掛了的好多套嶄新的西服,清一色都黑色的,看起來好像是給醫院銷售人員穿的。
“黑幫嘛,都得弄一身黑西裝當門面的。”
白露毫無淑女形象的掏了掏耳朵,笑著對何序眨眨眼。
她長得頗有幾分姿色,雖然和“白”不太沾邊,但穿得確實很“露”。
只是這人舉止大咧咧的,氣質跟美女毫不沾邊,舉手投足間反而像個摳腳大漢。
她上手扒拉了一下何序的肩膀:
“選一套吧~”
“一萬一套,不包括皮鞋。”
“奪少?”何序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個時代,一萬塊錢都可以買輛車了,結果你說一萬塊一套西服,還不包括皮鞋?
好家伙。
你明明可以直接搶的,還給我一套西服是嗎?
“這也太貴了吧?我可不在這買,再說我爸媽就是倒騰服裝的……”
“你不在這買?”白露扭頭看了一眼房間角落那個負責收賬的壯漢,湊到何序耳邊道:
“清明,姐勸你還是老實在這買吧。”
“這個地方不是醫院的,而是私人承包的——看到那個壯漢沒?立春的朋友,所有新來的菜鳥,都得在這買手機。”
“一萬而已,很快就賺的回來,你初來乍到的,別搞特殊。”
“人情世故這一塊,你還是聽姐我的,為了一點錢搞得同事們不痛快,沒必要。”
“再說你別看這套衣服貴,你買了它,后面我領你去買手機時,會給你打個五折,8千就夠啦!”
“啥?”何序瞪大眼睛,“你是說我還得再花8千買個手機?什么手機這么貴,跟車一個價?”
“內購機呀,里面通訊錄都內置的,插卡就能用,很方便的……”
“這手機也是立春親戚賣的唄?”
“不是,這是處暑的親戚——聽姐的,買一個,不吃虧!”
“我不買!”何序直接擺手,毫不猶豫,“我沒錢。”
“沒錢也有沒錢的辦法。”白露琢磨了一下,“這樣,我借你兩萬,你一個月內還我就行,你長得這么帥,我就網開一面,不要你利息了……”
“我、不、買!”
何序實在憋不住了:“白露姐,你是能在這收提成是嗎?”
“我收個屁!”白露翻了個大白眼,叉腰道。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這話姐可是跟你說前頭了,你非要搞特殊,出了事,可就別怪姐姐我不撈你了啊。”
何序沒再廢話:“不買。”
“行。”白露無語的搖搖頭,“要不說選清明的都短命呢……”
……
半小時后。
一間寬敞的辦公室門口,白露插著兜對里面招呼道:
“立春哥,新人,選了‘清明’,我給你帶過來了。”
“老大說讓你給他找個事,練練手。”
屋內,四個穿黑西服的男人正圍在桌前打著麻將,旁邊幾個則在圍觀,屋里煙霧繚繞,彌漫著嗆人的煙味。
聽到白露的話,一個鼻梁上有道傷疤的男子懶散的抬起頭來,瞟了何序一眼,又垂下眼睛:
“進來吧。”
何序跟著白露進了屋,左右環顧。
這房間明明是傳統的中式裝修,紅木家具中間擺著關公像。
可偏偏墻上沒掛字畫,卻不倫不類的掛了張《花花公子》風格的暴露大洋馬海報,看著十分別扭。
把何序引到麻將桌前,白露指著那鼻梁上有傷疤的男子介紹道:
“這就是‘立春’哥,二十四節氣的負責人,老大的左膀右臂。”
“立春哥,這是新來的‘清明’,叫何序,序列是【李白】,高中生,對了,這小子腦子相當不錯。”
“立春哥。”何序微笑著點點頭,“我初來乍到,您多指教。”
那立春眼都沒抬。
他隨手自摸了一張牌,看了一眼,罵了一句:
“這什么踏馬爛牌,也能混進我的麻將桌啊?”
隨手把那張六條直接打了出去。
何序頓時色變。
“臥槽,一個【李白】,嘖嘖嘖……”
立春邊上一個留著八撇胡子的麻子臉抬起眼。
這人手上戴著個厚厚的鐵護臂,抬頭上下打量了何序的衣服一番,冷哼一聲。
“我說你穿得這特么是個什么玩意兒?西服呢?沒買?”
“白露,你沒和她說咱這的規矩?”
“我說了啊處暑哥,清明嫌貴啊。”白露聳聳肩,對何序做出一個“我跟你說什么來著”的表情。
“岔!”處暑拍出一張牌,搓著牙花子道,“那手機也沒買唄?”
白露搖搖頭:“沒買。”
“就這還說腦子好?”處暑從麻將桌上站起來,梗著脖子晃悠到何序面前。
“嗬!”
他一口濃痰吐到地上。
“我說你踏馬是不是傻啊?”
“你一個新來的廢物序列【李白】,敢在這起幺蛾子壞規矩?”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你特么現在跪下還不算……”
嘭——!
正口沫橫飛的處暑,被何序猛地一腳踹飛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全呆住了。立春輕蔑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動手就特么動手。”
何序不耐煩抽出長劍。
“浪費時間瞎BB干嘛?”
“業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