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注射艙劇烈的抖動起來,司馬縝臉上頓時現出了空前興奮的神色。
是的,我就知道!
他抑制不住的握住了拳頭——
何序,你絕對是災厄!
你巧舌如簧也沒有用,新型試劑的準確率可是99.9%……
事實善于雄辯,你躲不掉的!
嘴角狠狠的勾了起來,司馬縝明白他即將看到什么了——
那就是何序腦袋爆掉的盛大場面!
一秒鐘過去了。
兩秒鐘過去了。
“嗯?”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抖動突然慢慢的弱了下來。
最終,抖動竟然停止了。
“怎么樣司馬長官?”
何序嘲弄的聲音從注射艙里傳來。
“我在里面故意猛搖的這幾下,是不是弄的你還挺興奮的呀?”
“哇喔~”
“你是不是都爽到握緊拳頭了啊?”
“哎呦呦~”
“難為你了,那么開心還要維持冷酷人設,都不好意思喊出聲來吧?”
司馬縝原本興奮的笑容,猛地僵在臉上!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里是說不出的驚愕——
何序怎么可能還可以說話?他沒被爆掉?他不是災厄?
司馬縝飛步上前,沖到那注射艙邊。
他死死盯著那注射艙,仿佛想要把它看穿一樣!
“觀察時間到。”
那替補醫生看了一下表,有些尷尬的說:“可以把他推出來了。”
吱嘎——
注射艙緩緩退出,露出了何序微笑的臉。
那是一張再正常沒有的臉了,膚色偏白,劍眉星目,嘴角掛著一絲壞壞的笑。
兩只眼睛大大的,特別好看。
“Hi~”
何序對司馬縝揮揮手。
“這么一會不見,你的臉色蒼白了好多哦。”
司馬縝傻了!
他臉頰肌肉直跳,好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眼前的何序,沒有半點災厄化的跡象!
司馬縝口干舌燥,完全發不出一個音節——此刻他有一種搬起一座泰山砸向自己腳的感覺……
我錯了?
窗外,顧欣然程煙晚等人狠狠舒了一大口氣。
“他奶奶的,嚇死老娘了。”顧欣然狠狠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我是真怕這變態老登往藥里加上點啥,害我大外甥……”
“差點就沖進去了!”
眾人也都是一臉后怕。
剛才程煙晚一直在看顧欣然,只要她一個眼神肯定,這個【洛神】就沖進去劫法場了!
“你挺仗義啊。”
顧欣然看了看程煙晚,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女孩挺好的,就是有點漂亮的過分了。
“你跟何序是什么關系啊?”顧欣然叉起手臂。
“我嗎?”
程煙晚想了想,臉頰突然就有點緋紅。
“我是他的好朋友。”
“很好,很好的……”
“朋友。”
實驗室里。
固定裝置被解開,何序慢慢坐了起來。
他把擼起的袖子放下,似笑非笑的掃視全場。
所有人表情頓時都有點尷尬。
剛才司馬說的那么篤定,他們也是劍拔弩張,簡直已經認定何序是災厄了。
可司馬縝現在的表情,簡直就像被雷霆劈中了一般恍惚。
而大家也突然就覺得,自己恐怕要面對一個難堪的人生時刻了。
“大家別那么沮喪。”何序站起身,拍拍衣服。
“說不定我只是正面像人,說不定我背面還長著一根尾巴呢!”
“來,我轉過來你們再看看,看看有沒有驚喜!”
啪——!
他蹦跶著的轉過身。
“誒?沒有彩蛋哦~”
“嘖嘖嘖,你們瞧這事鬧的。”
“原來我是人吶!”
“99.9%的準確率,不可能是假的吧?”
“這樣的話,那你們豈不相當于是……”
“瞎子?”
大家面皮一陣抽動,簡直感覺心里也被一群非洲草原上的野牛碾壓過……
背著手,何序慢慢踱到司馬縝面前。
“司馬啊。”他突然壓低聲音,用一種賣雞湯課的騙子導師嗓音,緩緩道:
“你現在有兩個選項——”
“一,承認自己的無知,承認世界的廣袤,承認生命的渺小,承認之前的你……”
“是一個大傻嗶。”
司馬縝嘴角一陣猛抽……
何序才不管。
他語重心長的拍拍司馬縝的肩,繼續用那傳銷課的口吻說道:
“這種承認很痛,很丟臉。”
“但它會讓你成長!”
“只要你愿意承認,愿意放下你虛假的自尊,你就可以在40歲的年紀,依舊得到品質上的淬煉,提高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獲得更多看待世界的視角——”
“對的,這就是終身學習!”
他慷慨激昂的一揮手,振聾發聵的問道:
“告訴我,司馬,你愿意嗎?”
“愿意承認自己是大傻嗶嗎??”
所有人臉皮一陣瘋狂顫抖!
何序你,你別太過分啊……
司馬縝的臉已經徹底漲紅了,他的眉毛都在亂跳。
“你不愿意?”
何序的表情很受傷,他心痛的搖了搖頭。
“你不愿意,你固步自封,你的認知在原地踏步,你成了一個被時代遺棄的老登……”
“你這不還是一個傻嗶嗎?”
全體異管局黑風衣:“%¥#&¥@&*@!……”
“那行吧,你們要不買課的話,那我先走了啊。”
擺擺手,何序不再看眾人鍋底灰一樣的臉色,徑直朝門外走去。
然而,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又停住了。
轉過身來,他看向異管局眾人。
他比了一個心。
“記住。”
“終身學習!”
異管局眾人:“……”
大家氣的嘴唇都哆嗦了。
只有司馬縝紋絲不動。
他呆呆看著何序吹著口哨離去的背影,臉上是世界觀崩塌的神情……
他好像碎掉了。
……
出了門,何序來到觀察室,顧欣然程煙晚等都圍上來……
然而,大家還沒開口,他就先擺了擺手:
“稍等,待會再聊。”
“里面裝逼裝太久了,我有點尿急……”
大家都哄笑了起來,何序尷尬的擺擺手,小跑著進了男衛生間。
打開一間廁所隔間的門,他沖了進去,反鎖住,慢慢抬起手臂。
他把手放在那個替補大夫畫的針眼上面,閉上眼睛。
他咬緊牙開始發力,手不住抖動,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終于,一顆水珠從針眼里露出了頭。
然后,在何序拼盡全力的催動下,它慢慢的從針眼里飄了出來!
那是一顆碩大的水珠,它靜靜的飄在空中,顏色并不是透明的,而是微微有些渾濁。
“呼——”
何序重重呼出一口氣。
好險。
終于弄出來了。
他平復了一下狂奔的心跳——
這個水珠,就是剛才注射進去的新型試劑。
它根本沒有進入到血液循環。
從進入皮膚的那一刻,這些試劑就被程煙晚的“解壓水珠”吸收掉了!
何序是那天晚上在程煙晚家,看著她用水珠在空中寫字,突然想到這個辦法的——
程煙晚的水珠有個特點,就是會吸收和水密度相近的所有液體,比如那個注射液。
但是密度相差大的不行,比如血液。
這幾天,何序動不動就管程煙晚要一個水珠玩,說是解壓……
其實完全不是,他在練操控這東西……
是的,他不是水系。
但是那晚他明白一件事——不是水系也可以勉強移動這水珠,只是非常的低效率,沒有攻擊力而已。
在這幾天中,何序先練習用水珠穿過針眼,熟了以后,他再用針在自己手臂上扎孔,讓水珠從這針孔鉆進去。
接著他再把穿進去水珠攤成薄薄的一大片,鋪到手臂的皮膚之下。
因為血液的密度和水不一樣,這“水片”并不會吸收血,它就像一個結節一樣,長到了手臂里。
何序反復練習這一套鉆孔,攤片,取出的流程,直到熟練。
他知道,司馬縝一定會用那套替補陣容對付他。
他也知道,自己進機器前,司馬縝會搜出他身上的所有金屬,針是不可能帶進去的。
于是他選擇用馬有才的指甲刀,把自己的指甲剪成一把針。
在替補醫生在他手臂劃出紅色的注射區域后,他裝作和司馬縝斗嘴,實則慢慢用指甲針在注射區域刺出一個孔……
然后,他躺進了注射艙——于是,外面的人就看不到他的動作了。
這時他再把水珠從耳朵里取出,送進指甲針扎出的針孔,攤平。
其實哪怕攤的再平,這水片在胳膊里也會顯得特別奇怪,因為高出來一塊,但何序已經躺在注射艙里,誰都看不見他胳膊的狀態。
等到那注射液注射進來后,水片迅速吸收了所有試劑,沒讓一滴進入血液循環。
注射完以后,何序的手臂的形狀更怪了,但已經沒人會在意了——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那肯定是被那些固定裝置勒的……
然后,何序再來到衛生間,取出了這個水片。
演出結束。
“果然啊。”何序嘲弄的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你永遠找不到一個沒法作任何弊的地方。”
“可以在別人身上作弊,在機器上作弊,在自己身上作弊……”
“只要你想,總有辦法。”
抓住那水珠,他隨手扔進馬桶,按動沖水鍵。
嘩啦啦——
水珠被沖進了下水道。
“司馬縝,作為一個警察……”
“跟我這個級別的犯罪分子相比。”
何序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你未免也太嫩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