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一瞧,是一小團淡黃色、黏糊糊的……豬油?
左芊芊:“……”
好好好,敢情還真是每日刷新,怪不得昨兒后來怎么都掏不出東西來。
早餐很簡單,依舊是糙米糊糊摻點野菜碎。
糧食余量漸少,左芊芊只做了每人能吃半飽的量,墊一口就得了。
劉二喜經(jīng)了一晚上的休息,身體各方面都恢復(fù)的更好了些。
天邊漸亮就曾獨自一人上了茅廁,走路已經(jīng)不再發(fā)顫了,步伐穩(wěn)健跟正常人沒多大區(qū)別,只是還不能跑和跳。
他在院子里鼓搗了將近一個時辰,做出兩個簡易陷阱來,埋進角落。
飯后,將昨日攤曬的破麻繩使力綁成了一整根,還削出來兩根尖頭木棍。
瞧著院中自家親爹那專注的神情,兩個丫頭都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再看看剛洗完碗、從灶間出來的娘。
他們……真的從里到外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左芊芊往身上抹了抹手上殘余的水珠,挎起空籃子,揚聲道:
“大丫,你留下看家,把屋里再拾掇拾掇,三丫,跟我走。”
她今日準(zhǔn)備去河邊走一趟。
希望運氣好些,能撈兩條小魚,回來拿豬油煎的話,甚至都不用其他調(diào)味料就能很香。
這個家,實在太需要蛋白質(zhì)了。
娘倆一前一后出了門,直奔村西河溝。
左芊芊領(lǐng)大丫順河溝往下游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岸邊各處生長著茂密的蘆葦蕩。
期間也碰到了幾個村婦,看到左芊芊過來,都下意識避開了些,連原本的交談聲都戛然而止。
左芊芊不在意那些,她將目光緊緊地鎖在河內(nèi)。
可惜這一路都并未發(fā)現(xiàn)魚,甚至連小魚苗都沒有,這叫她有些挫敗。
不過細想也正常,村子里連野菜都給薅禿成那樣,這種公共資源,即便有魚也早就給打沒了。
她轉(zhuǎn)頭往河灘深處走,低頭尋找,想看看有沒有水芹之類的。
三丫卻忽然伸出手,輕拽了一下左芊芊的衣角。
“娘,那個……”
左芊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在那片草里見過小兔子。”
聞言,左芊芊起了極大興趣。
畢竟,兔子可比魚強多了。
可蹲下身找了半天,連半個兔影子都找不見。
左芊芊尋了塊凸起的石頭坐下,早上吃的糊好像已經(jīng)消化的差不多了。
正犯愁時,目光定睛在不遠處的深綠色植物上。
植物葉片是橢圓心形,像小蒲扇一樣,表皮有一層超短絨毛,左芊芊只覺有些眼熟。
她挪了兩步,蹲下身去,仔仔細細觀察一番。
隨后直接伸手撥開葉片,就見植物根部露出一抹黃褐色塊狀物,說圓不圓,說方也不方,形狀很是不規(guī)則。
這難道是……芋艿?!
左芊芊的心臟猛跳一下。
干脆放下籃子,兩手放在根莖處一起用力,像拔蘿卜一樣把里頭的東西薅出來。
果真是芋艿,也就是大家常說的芋頭!
這可是飽腹的好東西,淀粉含量極高!
她四處看了看,在周圍拔了一圈,很快,就又拔出一些大小不一的芋頭塊。
雖然個頭都很小得很,但數(shù)量著實不少!
“三丫,你太棒了!”
左芊芊的聲音里滿是興奮,忍不住回身,在小孩的臉蛋上捏了一下。
三丫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小臉正中央多了個泥印子,可她絲毫都不嫌棄。
娘這般親昵的舉動,在以前,她是萬萬不敢想的。
小姑娘伸出手去,想要幫娘親一起拔,左芊芊攔住了她。
“這葉子應(yīng)該是有毒的,你別碰,我自己來就好。”
“有毒?那娘小心些……”
左芊芊顧不上那么多,開始奮力搜刮這片意外收獲的寶藏。
原本空空如也的籃子很快就被沾著泥的野芋頭裝了個十之七八。
收獲滿滿!
左芊芊拄著腰緩緩站起,臉上掛著豐收的喜悅。
今兒中午可以吃頓飽的了!
她隨手扯了片寬大的葉子將籃子遮住,牽起三丫的手往家走去。
回到院門口,大丫第一時間就迎上來,主動接過左芊芊手里的籃子。
在看清里面全是芋頭時,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你爹呢?”
左芊芊掃視一圈,早上院中堆的雜物和碎屑,這會兒已經(jīng)清理的干干凈凈。
大丫朝屋后的山坡指了指。
“爹出去有小半個鐘頭了……誒,爹回來了!”
左芊芊抬頭望去,就見他單手拎著兩捆粗壯樹枝大踏步往這邊而來。
似乎,還有個毛茸茸的東西掛在手邊,隨著步伐一晃一晃的。
“是鳥!”
三丫眼神最好使,率先看出來那是只野家雀。
雀很小,看起來還不如拳頭大,羽毛上隱隱掛著血跡。
左芊芊那原本那因沒抓到小魚的挫敗感瞬間蕩然無存。
這隊友著實不錯,體力一恢復(fù),比她先一步弄到了蛋白質(zhì)。
雖然只有小小一只,但聊勝于無呀。
午飯除了芋頭,還可以烤鳥,或者煮個肉湯喝也挺好。
她正美滋滋地想著,忽然就覺得心口一陣難受。
眼前發(fā)黑,耳朵里嗡嗡作響,冷汗瞬間就冒了滿臉。
腿一軟,差點就栽倒在地,好在下意識扶住了院邊柵欄。
兩個孩子都被她蒼白的面色嚇到了,大丫反應(yīng)過來連忙伸手去扶她,擔(dān)憂地道:
“娘……”
已然進到院中的劉二喜也立時注意到了她的狀態(tài),東西隨意扔到地上,疾步朝她走來。
“怎么了?”
左芊芊大口吸氣呼氣,捂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才再次睜開眼睛。
“沒事,應(yīng)該是低血糖。”
原主的記憶一一閃過,常年來,除了時而心慌、暈眩、無力,還伴隨著浮腫的癥狀。
她估摸著,不止是低血糖,還有常年累月的營養(yǎng)不良,內(nèi)里虧空。
這也是為何原主三十幾歲的年齡,外表看著像五十。
劉二喜看著她看微微發(fā)抖的雙手,從懷中掏出來個野果,隨意抹了抹上頭的浮灰,塞到她手里。
“先吃點。”
野果表皮皺巴巴的,一側(cè)還有被蟲子啃咬過的痕跡。
但這會兒顯然沒那么多講究,左芊芊張嘴咬了一口,嚼了幾下。
咽下去后,似乎有一股暖意真的從胃中緩緩升起,叫她不至于像一開始那么難受了。
“好些了?”劉二喜看著她問道。
左芊芊微微點了一下頭。
“你先歇著。”劉二喜將地上的粗枝撿起來堆到角落,轉(zhuǎn)頭看向大丫。
“把灶坑的火燒上,再打半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