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清晨,趙玉琸手中提著一個紫檀木匣,匣內盛放著絲綢樣品,下了馬車緩步走向錦繡莊。
他剛踏入店內,上次接待的管事便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恭敬:“周公子,東家已在會客廳等候,吩咐您到了直接過去。”
趙玉琸頷首跟著管事穿過回廊踏上階梯,步入會客廳。周自安正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手中捧著一卷江南剛運來的絲綢細細端詳,見他進來,抬眸示意:“坐吧,聽聞你這幾日,琢磨出了不少法子。”
趙玉琸將木匣放在桌案上,從容落座:“經過晚輩這幾日的盤算,我已制定出一套完整的營銷方案,既能保證錦繡莊銷售額提升四成,還能進一步鞏固錦繡莊在都城市場的地位。”
他抽出放在袖袋里疊好的宣紙,展開平鋪在桌面上,將早已整理好的方案要點一一列出。
“首先,針對士紳貴族,我們推出‘天機帛’與‘山河錦’。‘天機帛’每年依據星官推算,推出限量款,每匹布附帶獨一編號與星象解讀箋,主打‘趨吉避兇’的寓意;‘山河錦’則將風水堪輿圖織入布料,同時還可接受定制,滿足客戶對家族運勢的期盼。”
“渠道方面,我們放棄街市叫賣,轉而贊助文人雅集與詩會,開展‘雅集布道’。屆時我會以特邀嘉賓身份,與名士探討織物中的學問,現場布料僅作鑒賞,欲購者需‘投帖申請’,以此營造稀缺感與高端格調。同時,與當紅詩人合作,將其新作織入‘詩帛’贈予名流,引發對布料成衣的好奇。”
“為留住客戶,我們還將推出‘布衣知己’會員制。一次性消費滿兩百兩即可成為會員,享有優先預覽新品、參與定制及‘共織權’三項特權,讓客戶從消費者轉變為品牌共創者。”
周自安放下手中的布料,指尖輕輕敲擊桌面:“這些策略聽起來倒是新穎,但士紳貴族向來挑剔,僅憑星象、風水之說,未必能打動他們。”
“這便是我今日帶樣品前來的原因。”趙玉琸打開紫檀木匣,取出一塊深藍色絲綢,“堂伯請看,這塊布采用了失傳的‘障眼法’織造技藝。”他將布料平鋪在桌案上,“正面看,是百鳥朝鳳的紋樣。”說著,他輕輕傾斜布料,調整到一個斜度,“您再看。”
周自安湊近細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原本的百鳥圖中,竟浮現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暗紋,羽翼的紋路清晰可見,與周圍的飛鳥形成鮮明對比。
“這技藝……確實罕見。”他伸手撫摸布料表面,觸感細膩順滑,“這種織造手法,不僅視覺效果獨特,還能作為最好的防偽標志,很有特性。”
“正是。”趙玉琸順勢說道,“我們可以用這種技藝為皇室專供布料做代加工。皇室對布料的品質與獨特性要求極高,此等技藝織出的布料,既能彰顯皇室的尊貴,又能避免仿冒,錦繡莊若能拿下這筆訂單,不僅銷售額能大幅提升,還能進一步穩固專供的地位。”
周自安沉吟片刻,語氣帶著幾分試探:“你想怎么做?琸玉商行負責代加工,錦繡莊提供原料與銷售渠道?”
“沒錯。”趙玉琸點頭,“琸玉商行僅收取代加工費與技術費,皇室訂單的利潤,錦繡莊占七成,我們占三成。此外,針對普通百姓,我們計劃推出‘狀元錦’‘登科香云紗’及節氣限定布料,通過與書院合作、開展節日營銷等方式,拓展民間市場。”
“民間市場的布料價格低廉,若用錦繡莊的中上等原料,利潤空間會被大幅壓縮。”周自安提出質疑,“而且,一旦低端產品出現質量問題,很可能影響錦繡莊的高端品牌形象。”
“這點我早已考慮到。”趙玉琸回應道,“針對民間市場,我們將采用錦繡莊的二三等原料。比如二等絲綢,代理價每匹十兩,加工后定價十五兩,既能保證利潤,又符合百姓的消費能力。同時,我們會在布料的紋樣與包裝上做區分,明確低端產品與高端產品的定位,避免品牌混淆。”
他頓了頓,繼續說:“至于質量問題,琸玉商行會設立專門的質檢師,每一批布料出貨前都經過嚴格檢查,確保不會出現以次充好的情況。而且,我們會在民間市場的布料中融入琸玉商行的獨家香料,形成差異化優勢,進一步提升產品競爭力。”
周自安眼中幾分認可顯現:“你考慮得倒是周全。不過,代理價格與代理費,我們還得好好談談。”
“堂伯請講。”趙玉琸擺出傾聽的姿態。
“一等絲綢,代理價還是每匹二十兩;二等絲綢,每匹十兩;一等棉布每匹十五兩,二等棉布每匹八兩。”周自安報出價格,“至于代理費,琸玉商行按銷售額的一成收取,如何?”
趙玉琸在心中快速核算:按之前的預估,三個月內錦繡莊的銷售額至少能達到十五萬兩,一成代理費便是一萬五千兩,再加上代加工費與技術費,利潤相當可觀。
念及此,他點頭應道:“可以。不過,針對‘天機帛’與‘山河錦’這類高端定制產品,代理費需提高到一成五。這類產品的營銷成本與技術投入更高,還望堂伯理解。”
周自安思索片刻,最終同意:“成交。另外,‘布衣知己’會員的標識,我看就用云紋銅牌,一面刻‘琸’字,一面刻‘錦’字,既體現琸玉商行與錦繡莊的合作,又顯得雅致。”
“稍等,不刻‘琸’字,刻‘云’字。”趙玉琸更正道。
“為何?琸玉有何講究?”周自安對于趙玉琸的安排有些不解。
“琸玉商行打算針對布料生意單開一個商號,叫‘云織坊’,專營布料生意。我已經去登記新的商號了,過不了大后日應該就能申請下來了。”
“哦......也好,這樣中心分明,可以放出更多的重心在經營新品牌的名號上。”周自安話中有話,多年縱橫商場的他,怎么會察覺不出趙玉琸的這點小心思。
“我這就命人去打造銅牌,三日內便可交付。賢侄可要好好干啊,堂伯我可是很看好這筆生意的。”
“多謝堂伯。”趙玉琸起身理了理衣擺,“原料方面,今日便可安排車夫前來拉貨,還請錦繡莊的管事幫忙清點。”
周自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你倒是胸有成竹,就不怕我拒絕你的方案?”
趙玉琸坦然回應:“堂伯是生意人,必然懂得權衡利弊。這套方案不僅能讓錦繡莊提升銷售額,還能拓展新的市場渠道,鞏固品牌地位。無論是哪一塊的利益,您都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琸玉商行與錦繡莊合作,既能共享資源,又能實現雙贏,這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最好的選擇。”
周自安笑了笑,不再多言,招呼來管事吩咐了下去:“帶琸玉公子去庫房清點布料,務必配合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