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禾不是能跟人寒暄的人,面對別人的熱情,付了五毛錢,微笑頷首轉身走了。
信息發出去,蘇明禾心里踏實了點。
她倒要看看,王翠花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爛藥!
而此刻,深山里那個所謂的“舅婆”家,一間黑漆漆的柴房里,關著一對瑟瑟發抖的母女!
五歲的小女孩流著淚摟著年輕女人的脖子,輕聲問:“嬤嬤,我們會不會等不到公主來找我們就死了?”
——
到了“舅婆”做壽那天,王翠花果然帶著一臉不情愿的蘇大強和眼神閃爍的蘇小麗,從學校剛回來的蘇小軍,連同蘇明禾,一起坐著牛車上路。
牛車吱吱呀呀,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顛簸了整整三個小時,晃得蘇明禾感覺早飯都快吐出來了。
她看著兩邊越來越荒涼的山景,心里把那惡毒后媽罵了八百遍。
這什么鬼地方?
好不容易到了地頭,一個藏在山坳坳里、看著比小河村還窮還破的村子出現在眼前。
幾間歪歪扭扭的土坯房稀稀拉拉掛著,村口的老槐樹都長得有氣無力。
王翠花提著那點寒酸的壽禮下了車,肉疼地從貼身口袋里摸出八塊錢,遞給趕車的大叔。
那表情,跟割她肉似的,捏了半天不愿意松手。
大叔樂呵呵地接過錢,塞進兜里,隨口問:“明兒個還來接你們不?”
王翠花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接啥接?腿又不是金子做的,我們自己個兒走回去!”
能省一筆是一筆。
大叔也不在意,摸出一根沒過濾嘴的紙煙叼上,劃了根火柴點上,瞇著眼看著王翠花一家和蘇明禾下了車,這才慢悠悠地甩了下鞭子,趕著老牛晃晃悠悠走了。
蘇明禾站在村口,心里警鈴哐哐作響。
這地方,山勢半圍,易守難攻,透著一股子不對勁的邪氣。
哪像是有能力辦壽的人家?
倒像是個……賊窩。
她面上不顯,甚至還擠出一點好奇,湊近王翠花:“王姨,這舅婆家的村子叫啥名啊?看著挺……清凈。”
王翠花還沒來得及編,旁邊處于變聲期、公鴨嗓的蘇小軍抬頭看了這個突然變得不一樣的二姐一眼。
悶聲回答:“這地界兒早出了咱紫星縣了,是靈崎縣的后溝村。倆縣搭界的地方。”
他語氣有點復雜,這個二姐,好像跟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不太一樣了。
蘇明禾心里一沉。
跨縣了?
還是這種三不管的交界地帶?
王翠花真是打得好算盤!
她開始有點擔心,趙鋒收到她那條磕磕絆絆的BB機信息后,能不能及時找到這鬼地方來救駕。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村里走。
越往里,蘇明禾眉頭皺得越緊。
這窮山惡水,村里人看他們的眼神也透著股說不出的麻木和打量,讓她渾身不舒服。
章末鉤子:終于到了那所謂的“舅婆”家,更是破敗得可以。
原主的記憶里毫無印象。
院里零星擺著幾張歪桌凳,幾個面相兇悍的漢子在喝酒劃拳,眼神跟刀子似的往蘇明禾身上刮。
蘇明禾手心微微冒汗,面上卻強裝鎮定。
這龍潭虎穴,她今天闖定了!
只希望趙鋒那憨憨,千萬別掉鏈子!
所謂的“壽宴”寒磣得讓人想笑。
一桌寡淡的菜,幾個野菜拼盤,腌蘿卜切塊燉著一兩片帶油星的五花肉,喝的玉米粥粥……
王翠花和那個干瘦精明、眼神滴溜亂轉的老舅婆交換了個眼色,就堆著假笑來拉蘇明禾。
“小禾啊,走累了吧?進屋歇會兒,喝口水,墊墊肚子。”
舅婆熱情地站起來拉蘇明禾的手,蘇明禾一側身錯過去了,那手指里全是黑泥。
開玩笑,這要是被她摸到手,她得這幾天都吃不下飯了。
見蘇明禾不識抬舉,舅婆一使眼色,王翠花拉著蘇明禾要進屋,力氣不小,半推半搡地把蘇明禾往那黑漆漆的屋里帶。
旁邊兩桌上的男女也神色不明地看著蘇明禾,這才兩天,蘇明禾的眉眼間已不再是從前唯唯諾諾的愁苦之色,已漸漸露出16歲女孩的清秀和美好。
看得幾個男人心中燥熱,眼中全是淫邪之色。
蘇明禾心里冷笑,來了!
她佯裝不知,像是無力般被拉著踉蹌著進了屋。
一進屋,王翠花和那老舅婆臉色瞬間就變了,眼神變得兇狠。
就在老舅婆伸手要來抓她胳膊的瞬間,蘇明禾猛地捂住肚子,臉色“唰”地變得慘白,額頭甚至逼出了幾滴冷汗。
聲音虛弱得直打顫:“哎呦……哎呦喂……我肚子……肚子好疼……疼死我了……茅房……茅房在哪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王翠花和老舅婆整不會了。
兩人面面相覷,眼看蘇明禾疼得腰都直不起來,冷汗直流,不像裝的。
老舅婆不耐煩地啐了一口,指了個方向:“真晦氣!后院拐角!快去快回!”
蘇明禾“虛弱”地哎呦著,腳步踉蹌地沖出了屋子。
一脫離那兩人的視線,她腰也不彎了,冷汗也不冒了,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
她不是去茅房,而是身形一閃,躲到了后院堆放柴火和雜物的陰暗角落。
耳朵貼在冰冷的土墻上,她隱約聽到隔壁一間釘著木板的破屋子里,傳來極力壓抑的、細微的哭泣聲和嗚咽。
蘇明禾心念一動,集中精神,嘗試運用那微弱的“御獸親和”。
一只灰老鼠正窸窸窣窣從墻根溜過,她努力傳遞過去一股友善和求助的意念,注意力聚焦在那間破屋子:“里面……什么人?”
那老鼠頓了頓,小腦袋歪了歪,黑豆似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茫然,然后朝著那破屋子方向急促地“吱吱”叫了兩聲,一溜煙鉆沒了影。
蘇明禾心跳加速,她悄無聲息地挪到那破屋的窗下。
窗戶被幾塊爛木板歪歪斜斜地釘死了,只有狹窄的縫隙。她湊近往里看——
昏暗的光線下,里面關著一對母女。
一個年紀約20多歲,頭發凌亂,面容憔悴不堪,身上衣服又臟又破,但依稀能看出骨子里的那份端莊和溫婉。
另一個年紀小些,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少女,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正瑟瑟發抖地緊緊靠著年長的女人,像只受驚的小獸。
就在那年長的女人抬起頭,用手輕輕撫摸女孩后背以示安撫的瞬間,蘇明禾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猛地收縮!
這個女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