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洛發現,那五個腦子不太好使的雄性,最近變得更奇怪了。
而且,他們開始變得神神秘秘。
尤其是那個戴眼鏡的狐貍和那個陰郁的黑發雄性,他們總是湊在一起,對著一塊發光的板子指指點點,嘴里還念叨著一些她聽不懂的詞。
什么基因共鳴頻率、能量穩定閾值、第一序列順位……
巴洛洛聽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知道,廚房里的食材,變得越來越豐富了。
那個脾氣最好的熊獸人諾亞,幾乎把整個溫室都搬空了,還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許多她從未見過的、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植物和菌類。
她每天的任務,就是吃,睡,然后研究怎么把這些新食材做得更好吃。
至于那個叫基因交換的儀式,她也聽他們提到了。
巴洛洛對此,倒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作為一個剛剛成年的水豚,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在她的記憶里,她的父母,似乎永遠都在做這件事。
她的家,是部落里最擁擠的一個山洞。
她有幾十個兄弟姐妹,多到她自己都認不全。
父母每天都忙著尋找食物,以及……生下更多的弟弟妹妹。
從來沒有人管過她。
餓了,就自己去林子里找果子吃。
困了,就隨便找個草堆躺下睡。
她見過別的部落雌性,在成年后,會被母親叫到一邊,悄悄地教導一些關于交配的知識。
但她的母親,從未對她說過一個字。
巴洛洛所有的常識,都來自于她屬于動物的本能,以及……那些從山洞縫隙里,偷看到的、模糊的畫面。
她只知道,那是一件很激烈、會發出很大聲響的事情。
雄性會變得很有力氣,雌性會發出軟軟的、像撒嬌一樣的聲音。
事后,他們會緊緊地抱在一起,睡得很香很香。
然后,過一段時間,雌性的肚皮,就會像吹氣球一樣,一天天變大。
所以,當西澤微笑著通知她,儀式將在今晚舉行時,巴洛洛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哦。”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那晚飯……要多準備一點嗎?我聽說,做那件事,很消耗體力的。”
西澤臉上的完美笑容,瞬間凝固了。
……
夜幕,在模擬生態系統中,緩緩降臨。
婚艦的最頂層,一間從未對外開放過的、被稱為生命圣殿的房間,在今晚,第一次,亮起了柔和的燈光。
房間的內部,與其說是圣殿,不如說是一間絕對無菌的頂級實驗室。
中央,是一座由純白色能量晶石打造的、被稱為基因祭壇的圓形平臺。
平臺之上,并列懸浮著兩張由光粒子構成的半透明床榻。
周圍,環繞著數十臺正在嗡嗡作響的精密儀器,它們監控著房間里的每一顆塵埃,確保這里的環境,比真空還要純凈。
焱晝、西澤、夜尋、卡洛和諾亞,已經換上了一種由特殊材質制成的、象征著儀式最高規格的白色禮服。
他們神情肅穆,眼神里混雜著緊張、期待,以及一絲連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虔誠。
“所有參數調試完畢。”夜尋的聲音,打破了房間的寂靜,“基因共鳴場穩定,能量輸出閾值設定為安全等級。根據我們的精神力波動和基因序列的匹配度推演,第一序列順位者——”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如同雕塑般的男人。
“——焱晝元帥。”
焱晝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的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場更精密的治療。
通過能量共鳴,將他的基因片段,與巴洛洛的基因片段,在體外進行融合。
這個過程,不僅能創造出最完美的后代胚胎,更能從根源上,修復他那因過度透支而瀕臨崩潰的基因鏈。
整個過程,高效、安全、精準,并且……不會有任何不必要的……物理接觸。
這是帝國基因科學的驕傲,是文明進化到極致的體現。
就在這時,圣殿的門,緩緩滑開。
巴洛洛被一身同樣款式的白色禮服包裹著,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那件禮服對她來說,似乎有些小了,顯得肚子上有一團肉肉。
她一邊走,還一邊好奇地東張西望。
當她看到房間中央那兩張冷冰冰的床榻時,她那總是顯得很平靜的棕色大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困惑。
她停下腳步,歪著頭,看著那五個已經各就各位的雄性,問出了一個讓整個圣殿的空氣都瞬間凝固的問題。
“那個……”
“……我們的窩呢?”
那四位站在帝國權力頂端的雄性,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西澤那永遠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開了。
夜尋他似乎正在緊急搜索窩這個詞在原始生物學中的含義。
卡洛的桃花眼睜得大大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混雜著荒謬與……某種秘而不宣的興奮的復雜神情。
只有諾亞,他似乎隱約明白了什么,溫厚的臉上,泛起了一層可疑的紅暈。
“窩?”西澤艱難地維持著自己的風度,他指了指那兩張懸浮的床榻,試圖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解釋道,“巴洛洛小姐,這就是……。這是基因祭壇,是整個帝國最精密的生命科學儀器。待會兒,您和元帥,將分別躺在這里。儀器會自動引導你們的精神力進入共鳴狀態,并在絕對無菌的環境中,完成基因片段的提取與融合。整個過程,高效、安全,并且……不會有任何不必要的物理接觸。”
巴洛洛認真地聽完了這段復雜的解釋。
她的小腦袋努力地消化著,然后,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左邊的床,又指了指右邊的床,兩張床之間,隔著足以讓一頭星際巨獸打滾的遙遠距離。
她再次歪著頭,用一種更加困惑的語氣,問出了那個讓在場所有雄性大腦集體宕機的、更核心的問題:
“離那么遠……那……要怎么緊緊地貼在一起呢?”
“貼……貼在一起?”
這一次,西澤的笑容徹底無法維持下去了。
在她的世界觀里,所謂的基因交換,從始至終,指的都是同一件事——
交配。
那一瞬間,一種混雜著尷尬、震驚、以及某種原始沖動的、滾燙的熱流,沖上了焱晝的頭頂。
他是活了三十多年成熟的雄性,但在這個最原始的領域,他卻貧瘠得像一片從未被開墾過的荒漠。
“胡鬧!”夜尋第一個失聲叫道,他的臉因為羞恥和科學信仰被踐踏而漲得通紅,“那種……那種原始的行為!充滿了細菌和不可控的變量!是對完美基因的褻瀆!”
卡洛則吹了聲口哨,用一種看好戲的語氣,小聲地對諾亞說:“我開始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你們,”焱晝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態度,“都出去。”
四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元帥,這不符合流程……”夜尋還想爭辯。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