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嚴放緩語速,“我們領證結婚。”
啊?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雨夜的黑暗,在蘇念的世界里炸出一片空白。她的大腦當場死機,CPU溫度直逼滾燙的火鍋湯底。
蘇念猛地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那里仿佛盛著整個宇宙的星光與深淵。
“流產對身體損傷很大,我是個中醫,這點我比你清楚。如果我們結婚,那么這個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生下來,” 司嚴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千鈞,砸在她心湖最柔軟的地方。
“我會好好承擔起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你不用太操心。學業方面,可以靈活一點 —— 根據你身體的情況選就好,要是想先休學,等孩子出生后再接著完成學業,也可以。孩子你放心,我會負責照顧,我有信心,絕對不會耽誤你完成學業。”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罕見的溫和笑容,像冰川初融時露出的青草。
“我比你年長幾歲,不過這年紀差也算有點用處 —— 在生活里摸爬滾打的經驗和見識總歸多些,往后咱們一起過日子,說不定能少走些冤枉路。就像老中醫開的方子,年齡越大越見功力,——雖然有時候開出的方子也可能只是更苦而已。”
這冷笑話,可一點也不好笑。
司嚴像是沒察覺這份 “冷”,忽然收斂起方才的輕松,神情鄭重了些 —— 那模樣,倒像要開啟一場嚴肅的學術匯報,主題都像提前擬好了:《論如何把師生關系發展成夫妻關系》。
“正式介紹下我自己吧。我叫司嚴,今年二十八歲,中醫學博士,目前在江城中醫藥大學醫學院任教,同時也會在家族經營的中醫診所坐診。收入穩定,養你和寶寶,足夠。”
他頓了頓,像是在確認有沒有遺漏,接著補充:“我不抽煙,也不喝酒 —— 當然那次例外。也沒有家庭暴力,平日里除了看書,就是運動,生活過得比較規律。”
“對了,我父母也都是中醫學領域的教授,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要是咱們真的走到結婚那一步,他們從不會過多插手小輩的生活,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會有公婆矛盾。”
一口氣說完這些,他抬手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在光線下映出一抹沉靜的光澤,語氣比剛才柔和了些:“不知道這些條件,符不符合你對另一半的期待?”
蘇念怔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短短幾分鐘,司教授不僅接受了有孩子的事實,連她的學業和以后帶孩子的事都考慮得滴水不漏。
他確實妥帖穩重得像一味經過九蒸九曬的熟地黃,藥性溫和卻功效卓著。
這么優秀的人,說要跟她結婚?不是做夢吧?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痛!
看司嚴一臉認真的表情,她意識到這不是在開玩笑。
可結婚,這可是比打胎更重要的事情。婚姻不是開方抓藥,錯了可以重來。
她遲疑地開口,聲音很輕:"司教授,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多長時間?”司嚴問得直接,眼神卻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像怕驚擾了枝頭休憩的鳥兒。
“一周時間可以嗎?”
“好。” 他站起身,“不過要記住,無論做什么選擇,都不要讓恐懼主導你的決定。有時候最艱難的路,反而是最好的出路。”
“還......還請你......不要告訴我的朋友林非兒,我想自己跟她說。”蘇念有些為難地說道。
她已經在腦補閨蜜聽到這個消息時可能表演的"瞳孔地震"。
“嗯,理解!”司嚴點了點頭。
窗外,暴雨依舊肆虐,但雨聲中似乎多了一絲溫柔的韻律。就像命運在狂亂的鼓點里,悄悄埋下了溫柔的伏筆。
看到蘇念從診室出來,林非兒關心地上前詢問,“怎么樣?到底是什么病癥,方子在哪?我看看!”
“林非兒,你很空嗎?這個病人我負責!”司嚴不悅地厲聲說道。
“現在張教授有空了,要不要……”林非兒小聲為閨蜜爭取道。
“不用!”司嚴斬釘截鐵地說。
“司嚴來啦!什么不用?”一位中年女醫生端著水杯出了3號診室,“剛才非兒說她的閨蜜想讓我給瞧瞧,來,小姑娘,過來我看看。”
"媽,我看過了!沒事!"司嚴一本正經地說。
"哦哦,沒事就好!"張教授狐疑地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滿臉通紅的蘇念,若有所思地往開水房走去。
"剛才還說我診錯了,這會又沒事?"林非兒小聲嘀咕,"我就想知道,念念到底是什么問題?"
司嚴狠狠瞪了林非兒一眼:"林非兒,忙你的去!這里不用你,我親自去給你的閨蜜抓藥!"
一旁的蘇念沒有在意閨蜜與司嚴的對話,因為她被司教授那句“媽”給徹底整懵了,大腦CPU直接燒毀——司嚴叫張教授"媽"?!這是什么魔幻現實主義劇情?!
天吶,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為什么要來這里!
司嚴轉身走向藥房,他的背影透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林非兒伸長脖子張望,只見司教授修長的手指在藥柜間游走,像一位鋼琴大師在黑白琴鍵上精準地彈奏。
更讓她抓狂的是,司教授抓藥竟然沒有藥方——這完全違背了濟世堂的規矩!
"司教授!"林非兒小跑著上去詢問,"念念到底是什么病啊?您怎么連藥方都不寫?"她急得直跺腳,活像只被搶了魚干的貓。
司嚴連眼皮都沒抬,繼續稱量著藥材:"林非兒,你現在的任務是分診臺。"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卻讓林非兒瞬間蔫成了霜打的茄子。
"可是念念她......"
"她身體不適,不適合導醫工作。"司嚴終于停下動作,一個眼神就讓林非兒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那眼神明明白白寫著"再多嘴就讓你去整理藥材庫"。
剛才不是說沒事嗎?怎么現在又身體不適?這可是關系到自己親閨蜜的健康啊!
她眼睜睜地看著司教授提著藥出了藥房,蘇念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帶走了。
林非兒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里像有千百只螞蟻在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該找誰問去?!
司嚴的特斯拉平穩地行駛在雨后的街道上,車內卻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我暫時只能......開保胎藥。"司嚴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你吃不吃......都行!"最后幾個字被他咬得極重,仿佛在強調什么。
蘇念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嗯。我媽知道我來診所看醫生,還是吃吧!"她頓了頓,聲音細若蚊吶,"這藥......能吃吧?"
"當然!"司嚴的回答像一記定音錘敲在兩人心上。
他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微微發白,透露出內心的不平靜。
雨后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蘇念悄悄瞥了眼司嚴的側臉,那輪廓在柔和的光暈中顯得格外鋒利,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看似冷硬,卻藏著不為人知的溫柔。
蘇念沒去蘇紅女士的縫紉店,直接回了錦繡花園的家。
特斯拉穩穩地停在小區門口,像一只溫順的巨獸收斂了所有鋒芒。
司嚴朝念念伸出手,"手機拿來。"這簡短的要求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