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周,從設計部的例會開始,陳氏服裝公司大大小小會議的氛圍凝重到了極點,會議主題主打一個批評與鞭策。每個參會的員工都繃緊了神經,生怕下一個被點名的就是自己。
往日里還算松弛的辦公節奏,如今已被徹底打破。
茶水間不再是同事們明目張膽閑聊的 “秘密基地”,取而代之的是行色匆匆的身影 —— 有人接了水就火速撤離;有人即便短暫停留,也只是湊在一起壓低聲音,用比蚊子嗡嗡還小的音量交流情報,儼然一副“地下黨接頭”現場。
醫院病房里的蘇念正靠在床頭,指尖捏著一支鉛筆,在畫紙上細細勾勒著設計草圖。
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 是閨蜜林非兒發來的視頻電話。
蘇念放下筆,輕輕劃開了接聽鍵。
“念念!驚天大瓜!你家司教授這周的課全調了,你知道這事不?同學們都在傳是不是要去度蜜月,畢竟前天有人在他辦公室看到你們的合影了!現在全校女生都在哀嚎‘高冷男神終究是別人家的了’...” 電話剛接通,林非兒的聲音就噼里啪啦地傳了過來,語速快得仿佛開了二倍速。
“嗯,我知道調課的事......等等!什么合影?哪一張?上面......我好看嗎?” 蘇念下意識地瞥了眼病房沙發上正專注看電腦的男人,突然壓低了聲音,開啟了追問模式。
“不對,” 林非兒的目光突然鎖定蘇念身后的背景,粗線條的她難得敏銳了一次,聲音陡然拔高八度,滿是緊張,“念念,你這是在哪兒啊?怎么看著像醫院病房?你出什么事了?”
蘇念看著閨蜜焦急的臉,連忙安撫:“非兒你別慌,我沒事。就是前幾天在公司被同事不小心絆了一下,醫生說沒大礙,就是讓我在這兒觀察幾天,放心吧。”
“真沒事?你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看你!” 林非兒還是不放心,一副隨時準備扛著火箭趕來的架勢。
“你看我活蹦亂跳的,哪像有事?”說著,她還在鏡頭前夸張地扭了扭身子,活像一條試圖證明自己很健康的美人魚。
司嚴從電腦屏幕前抬起眼,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好幾眼,又故意重重地咳了幾聲,像是在提醒:這位病人,請控制一下你的表演欲。
蘇念這才意識到自己戲過了,趁著司教授低頭看文件的工夫,對著鏡頭偷偷翻了個白眼。
“你好好上課,等我出院了咱們再聚!”蘇念再三保證,好說歹說才讓這位“吃瓜一線群眾”打消了立刻趕來現場的念頭。
掛了電話,司嚴一邊敲著鍵盤,一邊頭也不抬地問了句,嘴色往上咧開,“說了我辦公桌上照片的事?”
“嗯,你偷聽到了?”蘇念裝傻。
“分貝這么高,不用偷也能聽到吧?”
“那你是嫌我吵嗎?司教授!”
“不敢!”司嚴終于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推了推金邊眼鏡,眼底閃著狡黠的光,“畢竟某人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我就是個陪床的,哪敢有意見?”
蘇念被他逗笑了,故意板起臉:“那照片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記得同意你把它放在辦公桌上公開展覽了?”
“總不能讓我白被叫了這么多年的'高冷男神',現在好不容易脫單了,還不允許我炫耀一下?”司嚴嘴角帶著藏不住的笑。
“這樣挺好,省得總有些學生以為我還是單身,變著法子來問問題。”
蘇念忍不住笑出聲:“司教授,你這是在炫耀自己的魅力嗎?”
“我這是在陳述事實,”司嚴故作嚴肅地推了推眼鏡,隨即又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說,“不過現在最讓我頭疼的是,學生們都在問:師母什么時候來學校視察工作?”
蘇念忍不住笑倒在枕頭上,這一刻,連消毒水的味道都變得甜甜的了。
另一邊,設計部總監蘭婷接到了董事長陳然的電話,讓她到樓上辦公室一趟。
蘭婷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裙擺,心想:“這大概率是批斗會續集。”
一推開辦公室厚重的木門,蘭婷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突然決堤。
她看著眼前這個亦師亦友的男人,眼圈一紅,聲音帶著幾分哽咽,“陳董......”
那語氣婉轉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連她自己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嬌弱演技驚到了——這分明是偶像劇女配的經典開場啊!
陳然看著眼前這位一向雷厲風行的得力干將突然變身"淚美人",心里直犯嘀咕:難道是我最近罵得太狠,把總監也罵成了"小哭包"?
這畫風不對啊!
他連忙遞過一張紙巾,語氣不自覺放軟:“別著急,慢慢說。”
那溫柔勁兒讓蘭婷差點真的哭出來——這男人連遞紙巾都這么蘇,難怪公司小姑娘們私下都叫他“人間理想”。
過了一會兒,蘭婷的情緒終于又好轉。
臉上仍然帶著幾分委屈與不解,語氣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陳董,依我直言,當初招聘蘇念的時候,您明明就知道她已經懷孕,這種特殊情況,完全可以暫緩她的入職時間,等她身體穩定后再做安排。
就算一定要讓她現在入職,事先跟我通個氣也好啊!現在不僅部門的工作節奏被徹底打亂,而且以她的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承擔太重的工作,團隊的整體進度都會受影響。”
陳然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發出 “篤篤” 的聲響。他看著蘭婷略顯激動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復雜,心中清楚,有些事情不能隱瞞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身體微微前傾,語氣瞬間變得沉重而認真:“蘭婷,你入職陳氏十幾年了吧?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自己人看待。
我實話跟你說了吧,” 話音頓了頓,“蘇念這孩子,是我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