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家的熱鬧還在空氣中彌漫。
正午的陽光懶洋洋地淌過餐桌,盤碟里的剩菜還冒著裊裊熱氣,茶幾上那本攤開的相冊正好停在最甜蜜的一頁。
蘇念聽著滿屋的歡聲笑語,忽然覺得,這就是她這輩子最想要的日子 —— 安穩、熱鬧,還有身邊這個人,恰好也愛著自己。
司嚴拿起顆飽滿的草莓,指尖靈巧地旋去蒂頭,輕輕遞到蘇念嘴邊:“一會跟我去診所吧,晚上直接去老宅。”
“嗯。” 蘇念微微仰頭,含住那抹清甜,汁水在舌尖瞬間炸開,她瞇起眼笑起來,陽光透過紗窗斜斜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戒指反射的碎光像揉碎了的星星,簌簌撒下來。
吃完午飯,眾人笑著道了別。
司嚴讓蘇念收拾幾套換洗衣物:“太晚的話就不回來了。”
蘇紅樂呵呵地湊過來幫忙,一邊疊衣服一邊念叨:“是啊是啊,結婚了就是一家人,多個人疼你,媽才放心。你們兩個人要有商有量,把日子過好啰。”
她心里早就亮堂了,女兒能找到這樣的歸宿,是天大的喜事,比什么都強。
蘇紅把為張明華趕制好的香云紗裙子仔細裝好 —— 那料子垂墜順滑,泛著低調的暗啞光澤,是上次張明華來鋪子一眼挑中的花色。至于另外兩套秋裝,還得再等些日子才能完工。
蘇念想起什么,轉身把自己給司嚴縫制的那套藏藍色真絲家居服拿出來,還有上次給李嘉微做的那條裙子,一起放進包里。
“上次去老宅,都沒來得及給爺爺奶奶量尺寸,衣服還沒有影子,他們該等著急了吧。” 蘇念有些自責地抿了抿唇。
司嚴握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聲音溫醇:“他們最盼的是我們領證結婚,這些都是后話,不急。”
到濟世堂時已是下午兩點。
車子剛停穩,蹭車過來的林非兒拎著包就像一陣風似的躥了下去,頭也不回地喊:“我上班遲到了,先走啦,你們慢慢聊!” 那架勢,生怕晚一步就要吃上滿嘴狗糧。
司嚴解開安全帶,側頭看蘇念,眼里盛著化不開的笑意:“走吧。”
陳然坐在車里,將車窗降下半寸,熱風卷著街角的喧囂鉆進來,吹得他心煩意亂。
從裁縫店離開后,他獨自一人郁悶了一會兒,隨便找了家飯店對付著吃了午飯。想到蘇紅家定是熱鬧非凡,自己這孤家寡人的,吃什么都沒滋味,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得快點認回女兒。
正準備回公司,收到助理發來的消息:蘇念的結婚對象叫司嚴,在江城中醫大任教,年紀輕輕已是教授;出身中醫世家,家里開了數家中醫診所,赫赫有名的濟世堂便是其中之一。
屏幕上的字卻像針一樣刺得他眼疼,他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方向盤。
“中醫?” 陳然嗤笑一聲,自言自語,尾音里裹著不加掩飾的輕視,指尖猛地攥緊手機殼,塑料邊緣被捏出幾道深深的白痕。
他倒要親自瞧瞧,這個司嚴究竟有什么能耐,敢把他的寶貝女兒娶走。
濟世堂,正在給病人開藥方的司嚴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他筆尖頓了頓,自己這是被誰惦記上了?
司嚴帶著蘇念到司家老宅時,家里人早已齊聚一堂,就等他們倆了。
看著兩人相攜走進來,李嘉微趕緊像只小蝴蝶似的撲上前,一把挽住蘇念的胳膊,脆生生地喊:“嫂子,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外公外婆都念叨你們一天了。”
“念念,過來坐!” 司玉清也熱情地招呼著。
“姑姑好!” 上次假扮司嚴女朋友時,蘇念見過司玉清,此刻喊得自然又親切。
蘇念剛一坐穩,司玉清就遞過來一個厚實的大紅包。
“乖侄媳,上次見面太匆忙,姑姑沒來得及準備,現在補上。”
蘇念又乖巧地跟屋內的長輩們挨個打著招呼:
“爺爺,奶奶,爸,媽……”
特別是那聲響亮又清晰的 “爸、媽”,讓司國清和張明華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滿是欣慰。
從老爺子開始,長輩們紛紛遞上改口紅包,一個個又大又鼓,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李嘉微的父親李承業是蘇念第一次見,司玉清連忙介紹:“這是姑父。”
“姑父好!”
“好,好。” 李承業笑著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見蘇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脫,一旁的司嚴趕緊接過來,低聲對她說:“姑父給你就拿著。”
這一波紅包收下來,蘇念的手都快拿不住了,心里又暖又甜。
她把給李嘉微的裙子拿出來,小姑娘眼睛瞬間亮了,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蘇念又轉向老爺子和老太太,略帶歉意地說:“爺爺、奶奶,我這次來給你們把尺寸量了,趕緊把衣服做起來,可不能再耽誤了。”
“好,好,乖孫媳,我們不急,你們倆好好的比什么都強。” 老太太拉著蘇念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蘇紅給張明華做的香云紗裙子,張明華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拉著蘇念說:“走,念念,陪媽一起去試衣服。”
蘇念跟著進了房間,只見張明華從衣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漆器首飾匣,打開來,里面有金有玉,金翠輝映,滿滿一盒子可不少寶貝。
“念念,媽媽把這個給你。這些都是媽媽平時買來沒戴過的,你收起來。”
蘇念像看到什么燙手山芋似的,連忙擺手跳起身:“媽,這么貴重的東西,您自己收著,我不能要。”
這哪里是進來試衣服,分明是有 “私藏” 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