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嚴和蘇念買了不少東西,從鍋碗瓢盆到拖鞋牙刷,連主臥缺的梳妝臺也一并選了回來。
車子在京華園的地下車庫停下,司嚴利落地解開安全帶,轉頭對蘇念說:“你在車里等我,我先把東西搬上去。”
蘇念哪里肯依,伸手去拉后備箱的開關:“我也能幫著拎點輕的。”
司嚴按住她的手,指尖帶著剛握過方向盤的溫熱:“聽話,這些重活我來就行。” 他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你懷著孕,可不能累著。”
說著,他已經利落地搬下第一個大紙箱,里面裝著新買的落地燈。蘇念看著他彎腰時繃緊的肩背,心里泛起一陣暖意,還夾雜著些難以言喻的感動。
從小到大,她和蘇紅的家里從來沒有過男人的身影。盡管母親一直把她護得很好,可現在這種被一個男人細致周全地呵護著、不用自己硬扛的感覺,是她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從未有過的。
她忽然想起母親蘇紅 ——她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子,沒有三頭六臂,這些年卻憑著一己之力撐起了她們娘倆的生活,全是靠母親瘦弱的肩膀“硬扛”才走到今天。
想到這兒,蘇念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酸意混著疼意漫上來,眼眶微微發熱。
司嚴搬完最后一包東西進屋時,額角還帶著薄汗。他回頭看見蘇念站在玄關,臉色有些不好,趕緊放下手里的袋子走過去:“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掌心的溫度帶著關切。
“我沒事。” 蘇念吸了吸鼻子,趕緊調整好情緒,努力揚起一個輕松的笑,“你累了吧?快歇歇,我來把這些東西歸置好就行。”
司嚴看著她泛紅的眼角,哪會信她沒事,卻沒再追問,只是揉了揉她的頭發:“一起弄吧,你指我放,省得我擺錯地方。”
夕陽透過落地窗斜斜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蘇念坐在小凳上分揀著小物件,司嚴則在一旁組裝著剛買回來的置物架,偶爾抬頭看她一眼,眼里的溫柔像盛了滿室的光。
不得不說,造物主實在是智慧,男女搭配著干活,效率堪比開了倍速,連空氣里都飄著“合作愉快”的泡泡。
兩人歸置好這些物品,原本空曠的屋子瞬間有了生活氣息,窗臺上的綠蘿垂著新抽的嫩芽,餐桌上擺著幾個剛拆封的現代風格花瓶。
而這里 —— 是她的家。
想到這里,蘇念的心情已經完全亮堂起來,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司嚴堅持不讓蘇念沾手幫忙做飯,催著她上樓:“去洗個澡歇會兒,晚飯我來準備。”
等蘇念洗完澡換好家居服下樓時,樓下已經飄來了勾人的飯菜香。
廚房里,司嚴系著她新買的藍格子圍裙——那圍裙套在他身上,居然有種反差萌的帥氣,他正給一鍋色香味俱全的面條撒上一把蔥花,翠綠點綴著金黃,瞬間這鍋面條像是鍍了層“美味bUff”,香出了新高度。
聽見腳步聲,司嚴回頭笑了笑:“面條好了,快來吃吧。”
餐桌上擺著兩碗番茄雞蛋面,煎蛋的邊緣焦脆得恰到好處,蛋黃顫巍巍地臥在面條上。
蘇念眼睛都亮了,咽了口口水:“這看著也太好吃了吧,司先生這廚藝簡直棒棒噠!”
“那你多吃點。”司嚴笑著遞過筷子,“以后我們盡量在家吃,你現在懷著寶寶,外面的東西油鹽重,不安全。”
蘇念——在家做多麻煩啊,再說她也不會做啊。
“不用你動手,我來就行。”司嚴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挑眉道,“再說了,給老婆孩子做飯,這叫‘甜蜜的負擔’,比上班輕松多了。”
“噗嗤”一聲,蘇念被他逗笑了:“行,以后我也學著做。”
“不用學。” 司嚴語氣平淡,卻帶著說不出的篤定,“司家的女性都不用做飯,你也一樣。” 尋常的語速語調,竟說出了幾分霸氣側漏的味道。
蘇念愣了愣,隨即心里像被蜜糖泡了似的 —— 天啦,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運,這潑天的福氣怎么就降到自己頭上了!
陳氏服裝公司董事長辦公室里,奢華感撲面而來——鎏金線條勾勒著皮質沙發的輪廓,水晶吊燈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每一處細節都透著精心雕琢的貴氣。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車水馬龍的繁華街景,霓虹初上的光暈給鋼筋水泥的城市鍍上了層暖色。
可這份精致與喧囂,卻絲毫沒能沖淡老板椅上那人的煩躁。陳然微微后靠,指節無意識地叩著光滑的紅木扶手,兩道濃眉擰得死緊,幾乎要在光潔的額頭上擠出溝壑來。
他今天給蘇紅撥了一天的電話,不下十個吧,可對方愣是一個也沒接。他捏著手機坐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心里又急又氣。
看來明天還是得繼續去裁縫店。
而裁縫店里的蘇紅,今天忙得腳不沾地,傍晚又代替蘇念請阿芬和張秋燕出去吃了頓好的,回來時已經快九點了。
洗完澡躺到床上,看著陳然撥來的那些未接電話,忍不住嘀咕:這人怎么那么空呢!上班時間老打電話,不怕被扣工資嗎?他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要緊事找自己啊?
——要不,現在回一個電話過去?
——還是算了,這個點打過去,他家里人得誤會吧。
——對哦,他估計也只敢在白天上班時間打電話過來。
她心里兩個小人打了會架,最后還是按滅了手機屏幕。
對于蘇紅來說,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等待她的都是好日子!她才不想惹麻煩呢。
京華園的夜色漫進窗欞時,蘇念望著臥室里那張寬大的雙人床不知所措。
昨晚在司家老宅布置好的新房里,婆婆張明華特意上樓囑咐兒子要把持住,不要亂來。
后來兩人相擁而眠,迷迷糊糊中她分明感覺到半夜司嚴似乎去浴室沖了涼,回來時身上帶著清冽的水汽。
此刻望著這滿室靜謐,蘇念暗自思忖,京華園房間多,若是分房睡,或許才是最妥當的。
她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看著剛從浴室出來的司嚴,聲音細若蚊蚋:“我們……今晚怎么睡?”
司嚴的浴袍松垮地系在腰間,水珠順著鎖骨滑進布料深處。
他聞言抬眸,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昨天剛領證,今天司太太難不成就想分居?”
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戲謔,卻又藏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蘇念被他看得心頭一跳,垂眸盯著地板上交錯的光影,連耳根都染上了熱意。
“媽不是說讓你……”
“念念,”他低聲打斷,語氣里的戲謔淡去幾分,添了層沉穩,“我有分寸。”
幾個字落在空氣里,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蘇念指尖一頓,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覺得那溫熱的目光還落在自己發頂,燙得她頸后都泛起薄紅。